马队人数不少,粗略一看便超过三百人,个个都是骑兵,有些骑兵甚至是一人双马的配置。三百来人行色匆匆,马蹄从雪地里碾过,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凹坑,这些凹坑汇集成一片,便彻底打乱了积雪本来的面貌。 这支马队中的绝大部分骑士,清一色青色长袍,荷甲持刀,背负弓弩。他们从渤海国而来,看他们的样子,是要往辽东腹地,甚至是更远的地方去。 当前有一位白衣男子,年纪轻轻,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风采翩翩,在风雪中随骏马飞驰的身姿,非凡出尘。在他身旁,有一位身披裹挟了大半个身躯紫色披风的女子,披风里是一身样式怪异的冬衣,乍见之下,这位女子最引人注目的地方,便是她那头披散的长发,和脸上一只醒目的眼罩,女子明明眉眼慵懒,却显得分外狂野。 三百余人不知奔行了几日,在道路再度出现一个岔口的时候,脚步停了下来。 三百骑中走出一人,不用地图,便道:“此地是分叉口,东西两条道,对应南归两条路。选择东面这条道,则在过泊汋城后,往南六百里,至都里镇。在都里镇乘船过海,便入平州境内,这是南归第一条道。选择西面这条道,则过建安城,往西四五百里,至营州城,再南下经过营州全境,经由扁关进入平州,这是南归第二条道。如何选择,还请莫先生和桃统率定夺。” 莫离沉吟道:“经由第一条道,可以避过辽东、营州之契丹军,畅通无阻抵达都里镇,乘船过海至平州。只不过如今这时节,海上风大,视线不佳,颇为难走,船毁人亡是常有之事。而如果选择第二条道,则要在辽东数万契丹大军和营州契丹守军的眼皮子底下经过,风险不小,好处是风险稍微可控。两条道各有优劣,如何取舍,桃统率如何看?” 桃夭夭将一头乱发重新束好,仍在脑后,闻言说道:“第一条道风险不可控,第二条道风险可控,如何选择,已经明了。我意选择第二条道,横穿辽东、营州,再南回平州。” 莫离点头道:“我意也是如此。”笑了笑,“与契丹交手无数次,我军情处锐士渗透契丹辖境,如入无人之境,眼下轮到我这个军情处组建者,和你这个军情处大当家打头阵,自然没有认怂的道理。” “那便如此罢!”桃夭夭挥动马鞭,“若是路上没有太多耽搁,还能赶回幽州过个年。”说这,啐了一口,很爷们儿的道:“去年在渤海国过年,真他娘的糟透了!” 莫离不禁莞尔,双腿轻夹马肚,和三百军情处锐士踏入西边那条道。 却原来,经过一年多的努力,又历辽东之战,大明安如今已经掌握渤海国军政大权,莫离和桃夭夭北上相助大明安的预定任务已经完成,两人遂在李从璟催促下,于前不久离开龙泉府,踏上南归幽州的路程。 时节还未入秋之时,李从璟派遣演武院两百学生,随孟平入辽东,听令莫离驾前,相助渤海国军队对抗契丹大军。后演武院两百学生屡立大功,为大明安所重,多次嘉奖。但在这份光鲜背后,则是不为人知的凶险,演武院学生时常亲临战场,甚至是随军斥候深入契丹控制范围内,多有身遭不测者。 不说其他,当日入辽东的两百演武院学生,如今折损不少,已是只剩下百六十余。这个战损,可谓是非常之高了。 莫离与桃夭夭随大明安归龙泉府时,演武院学生并未随行,又因辽东战事虽然一时再无大战,但毕竟战事陷入胶着,是以演武院也未撤出辽东战场,他们继续在各地,继续他们之前所为之事,为大军谋取一场场或者微小,或者惊世骇俗的胜利。 建安城东五十里之外,一处道旁的密林中,几个年轻的面孔探出头来,在视野开阔处远望前方十里开外的契丹军营。 这些年轻人,虽然没有如同往常在学院的时候一样,着学院的制式衣袍,但他们就是幽州演武院的学生无疑,并且还是此番赴辽东的学生里面,最为精锐的那些。 “契丹蛮子怎么会在这里摆这么大一座军营,这看起来好生没有道理!”一名演武院学生望着眼前的契丹军营,小声对身边的同伴说道。 他身边的同伴,身材不高,面容也不英俊,但是眼中的沉静之色,即便是在此时面对意外情况时,也没有分毫变化。 “契丹蛮子为何会在这里摆一座军营,这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因为这座军营,我们此行的目的要达成,凭空难了十倍不止。但凡有大军驻扎的地方,方圆数十里内,都是其控制范围,咱们要通过此地,前往建安城,打探建安契丹军的情况,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这位演武院学生说道。 “铁胡,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先前那位说话的演武院学生,出声调侃。 “赵弘殷,放你娘的屁,老子安重荣什么时候怕过事?”被同伴称呼小字铁胡的演武院学生怒道,不过他随即又压低了声音,“不过书院先生们说得对,遇到难事不要紧,要解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