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了一眼,阿狸的身影已经在夜色中逐渐模糊,他问图巴克:“父汗,你要说什么?” 图巴克叹了口气,手持干枝随意拨弄眼前的篝火,“如今你几个兄长都已去了长生天的怀抱,父汗也老了,你是鞑靼部未来的大汗,你要撑起鞑靼部的未来,日后行事,要成熟稳住一些,更要时刻将部落的前途放在心上,并且为此用尽心思,不可有丝毫懈怠。” 巴拉西不知图巴克为何突然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错愕之下,脑中的其它念头消散的无影无踪,看着自己的父亲,他疑惑道:“父汗,可是我近来做错了什么?” “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可以做得更好。”图巴克语重心长的对巴拉西道。身为鞑靼部首领,鞑靼部却在他手里由盛而衰,如今更是被迫离开故地,向未知的远方跋涉,深重的部族灾难和个人失败,让图巴克心力交瘁,在他自认为不能战胜契丹,让鞑靼部重新强大起来时,他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希望对方能完成他的未竟之志。 图巴克道:“巴拉西,你且说说,鞑靼部接下来该当如何?” 这个问题让巴拉西很为难,他扰扰头,脸上露出愁苦之色,半晌才撇出一个屁,“父汗,契丹贼子势大,咱们正面打不过,如今看来,也只能另找帮手了。”话说出口,惊觉这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巴拉西被自己震惊了一下,继续往下说起来,“父汗常言,敌人之敌,便是我等之友。眼下契丹四面树敌,只要我等拉拢其他部族,未尝没有战胜契丹,重归故土之机!” 说完,图巴克自己都有些激动,他期待的看向图巴克,希望看到对方认可的眼神。 图巴克点点头,沉声道:“是个不错的法子。然则眼下,在这片草原上,又有谁是契丹的对手,能挡住契丹的马蹄?鞑靼部是草原上除却契丹,最为强大的部族,之前我一直以为,鞑靼部有实力与契丹一战,但是父汗错了,而且错得很彻底。巴拉西,连鞑靼都败了,还有谁能与契丹抗衡?” 这番话说出来很痛心,但也是现实,图巴克或许才干相比耶律阿保机和耶律敌烈差得远,但至少有自知之明,有直面错误的勇气。 巴拉西不甘心,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方向没有错的,他继续努力道:“草原上没有这样的盟友,草原外呢?” “草原外?”图巴克一愣,眼中有一丝精光闪过,但随即又是一暗,“草原之外就只有汉人国邦,但如今的大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大唐,汉人内乱不休,哪里还有心思如同当年一样,出兵草原,来帮助我们草原生民?”复又一叹,“契丹攻下原本属于大唐的丰、胜二州,大唐都没有出兵收复,可见大唐早已今不如昔,连自保都难,谈何出击契丹?” 巴拉西脸上的激动之色冷却下来,取而代之以深深的无奈和失望,在这份无奈和失望背后,他那颗年少的心也迷茫起来。但他毕竟年轻,心思活跃,转眼间他又想到什么,再度振奋道:“可大唐面对契丹,也不是全无反手之力的,去年大唐不还有人收复了被契丹占据的平州?” “平州?你是说李从璟?”图巴克眼中也升起一丝希望,但这份希望依旧没有持续多久就垮下来,“李从璟是大唐卢龙节度使,身在幽云东面,在这西漠草原,他鞭长莫及……” 巴拉西:“……” 他有些绝望的看着图巴克,“父汗,难道就真没有办法了吗?” 图巴克丢掉手中的干枝,抬头看向星辰如海的夜空,惆怅道:“契丹国势日渐增大,已成草原大祸,不仅如此,契丹独大之后,亦会危及中原,这一点唐朝不会不知……只是,若是放在有天可汗在的大唐,天可汗必定早已出兵,只是如今……哎,可惜!” 阿狸离开图巴克与巴拉西之后,并没有如她所言,立即回帐休息,她只是不喜欢三个人一起沉默无言的气氛,在离开那堆篝火后,阿狸在营地里四处闲逛,如同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狐狸。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候,她的脸上也没有刻骨的悲伤,人人可见她的乐观。看到她脸上的笑容,这些鞑靼部的百姓,都会下意识觉得,鞑靼部并未走到绝境,明天还有希望。 不远处传来的啼哭声吸引了阿狸的主意,她走过去,看到的是一位母亲正蹲在地上,神色哀伤的安慰她面前的孩童。但是孩童一直在不停的哭,这让那位年轻而又衣衫俭朴的母亲格外无助。 阿狸走过来,蹲在年轻母亲身旁,笑着去摸男童的脑袋,“别哭别哭,鞑靼部的勇士不能哭呢,哭花了脸就不好看啦!” 见到美丽的大姐姐,男童哭声小了些,但并没有就此止住。年轻母亲见到阿狸,慌忙行礼,“公主殿下!” 阿狸示意对方不用多礼,关切的问她:“孩子为何哭得这般凶?” 年轻母亲面露难色,糯糯难言,双手捏着衣角,窘迫而不安。 见对方如此模样,再看对方的行头,阿狸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