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一人,看着大同军诸将愁眉苦脸,发出一声轻笑,调侃道:“大同军也算边军精锐,之前尚有主动出关击敌之壮举,奈何现在稍有挫折,局势稍微不利,各位将军就愁眉苦脸至此?这却是大大折损了诸位的威风!”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有嘲弄的意思,大同军诸将顿时恼羞成怒,纷纷向说话的人瞪过去。这说话的人,着长衫持三尺剑,却是个还未曾及冠的年轻人,一脸轻松笑意,看上去没心没肺的模样,竟然浑然像是不知自己已陷危境。 大同军诸将恼怒,李从璟却是眼前一亮,道:“文伯,大军情势危急,如何走出困境、力保桑亁关不失,是眼下难事,你可已有应对之策?” 王朴倒握三尺剑,意态从容道:“这有何难?”指了指自己的小腹,“妙计已在其中矣!” 李从璟闻言固然喜悦,但大同军诸将就没有李从璟那个信心了,他们见眼前说话是个举止轻脱的少年,又不知道他是青史留名的大才之士,自然都不信王朴真有奇策。 张大千也不信王朴,但他却是信李从璟的,他见李从璟看向王朴的眼神含有期待之意,便试探着问王朴:“阁下真有妙计,可让我等应对眼前局势?若有,还望不吝赐教!” 王朴摆摆手,示意谈不上赐教,然后不紧不慢的道:“要破解眼前危局,首先要弄清楚,契丹意欲何为。” 这话没错,但在某些人听来便如同一句废话,陈力又急又气道:“契丹意欲如何?当然是杀败我军,夺取桑亁关了!” “说得不错!”王朴完全没有因为被打扰了发言而不快,像是没有听见陈力话中的气恼之意一般,对陈力表示了赞赏,在陈力杀人般的眼神中,王朴问他:“这位将军,既然你知道契丹是要杀败大军,夺取桑亁关,那你可知契丹为何要夺取桑亁关?方才军帅近卫探明,耶律敌烈亲至此地,那你可知,耶律敌烈的谋划又是什么,又为何要亲自前来?” 陈力一怔,显然没有想到此中关节,立即被问住,说不出话来,闹了个大花脸。 王朴继续道:“如今大同军已入契丹之局,要走出眼前困境,破解契丹之布局,首先得全盘认清契丹所布之局!” 这也正是李从璟正在思考的问题,他见王朴说到此处,便问:“文伯,你却是已看清了耶律敌烈之谋划?” 王朴自信满满的点头,丝毫不掩盖他的锋芒,道:“其一,耶律敌烈既然亲至此处,所谋便不可能不大,所以小利不必去想;其二,眼前的大利,有什么?这是我等需要想清楚的;其三,昨日大同军方才出战耶律雉,侥幸没有败阵,今日耶律敌烈就到了桑亁关外,还抢在我们前面攻城,这其中的意味不可谓不深远,值得深思。想通了以上三者,便能知晓耶律敌烈所图者为何物了!” 仍旧是陈力表示不服气,他嚷嚷道:“耶律敌烈图什么,这还用想,他图桑亁关呐!” 王朴摇摇头,“小了。” “小了?”陈力双眼一瞪,没想法了。 张大千更深入的想到:“莫非耶律敌烈图谋灭我大同军?” “小了。”王朴仍旧摇头。 “还小?”张大千放大了胆子,“莫非他想图谋云州?” 张大千本以为他的想法已经够大了,没想到王朴还是摇头,“还是小了。” 这已是张大千想象力极限,他一时再不能想到更多,李从璟却是明悟过来,他缓缓吐出几个字,“幽云,大唐!” “军帅果然睿智!”王朴笑眯眯大赞一声,“唯此二者之分量,方够耶律敌烈苦心孤诣谋划一场。” 张大千等人俱都震惊不已。 李从璟却已进入了状态,他接着道:“既然耶律敌烈目光如此长远,桑亁关他必定要非拿下不可!” 王朴大点其头,眸中闪烁着莫名的神采,看向李从璟,“所以,只要不让耶律敌烈攻下桑亁关,眼前死局,便能起死回生!” 李从璟露出一个微笑,“要使耶律敌烈不能攻克桑亁关,我却有一计。” “哦?正巧,朴也有一计。只是不知朴之计,是否与军帅计同?”王朴笑意深了几分,也莫测了几分。 李从璟却已看穿了他的笑意,“只需牵制耶律敌烈兵力,不使其能全力攻城即可。桑亁关乃雄关,又有秦仕得亲自坐镇,坚持一些时日不成问题。” 王朴知道李从璟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笑着顺下他的话,“而只要桑亁关能坚持一些时日,到时军帅自能让耶律敌烈乖乖退却。”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