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光只是报以淡然一笑,道:“既然他们如此有本事,举止孟浪一些又何妨,本王要的是他们做成事,而不是在本王面前礼仪周到。前者才是本王所需,后者有与没有,并不影响什么。” 多伦免不了对耶律德光此话钦佩万分,转念一想,却还是不免纳罕,“话说回来,这位剑子风华绝代,殿下为何不近前一观?” 耶律德光摆摆手,走向他的大帐,“此人是雌是雄,是风华绝代,亦或是不堪入目,都不是本王现在所关心的。此番要他做的事,是卖命的事,他若有命回来,本王自然有的是时候观瞻其风采,若是他没命回来……一个将死之人,见与不见,有何区别?” 王厚德从耶律德光处离开之后,并未归去檀州城,而是汇合了赵天河,带着百余骑的队伍,前往芙蓉镇。 在前往芙蓉镇的途中,王厚德碰到了一支等在官道上的人马。 这支人马规模不小,仅是马车就有超过二十辆,其中有三辆里面坐着人,其余皆装载满车货物。马车外的护卫随从更是多达三百人之众,且这些随从个个都是精壮儿郎,一看就非是寻常人,而是出自军中。 见着这支突兀出现在这里的马队,赵天河并无异色,笑着对王厚德道:“刺史大人这是不打算再回檀州了?” 王厚德抚须反问,“何以见得?” 赵天河指着眼前的人马,“大人家眷、财物已尽数在此,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王厚德畅怀大笑,“赵将军果然慧眼如炬,隔着老远就能看见那是本官家眷,到底是军旅中人,目光敏锐,本官佩服。” “让大人见笑了。” 两人笑谈一阵,王厚德忽然叹息道:“此番被李从璟相逼,又因耶律德光相迫,我等无奈弃国,背井离乡另谋生路,实在是让人悲痛。本官素闻李从璟狡诈异常,未免夜长梦多,这趟在芙蓉镇举事之后,本官便直接出关了。”向檀州城的方向看了一眼,“至于那檀州,不日之后将不再属于本官,去之何益?李从璟想要,给他便是。不过,他能夺我的夫子祠,本官却自有佛陀庙。待来日入了草原,他又能奈我何?” “大人英明。”赵天河道,“世间英雄,莫不志在四方,他乡之城,未必不是故乡之地,大人不必挂怀。” 王厚德点头嗯了一声,说起正事:“赵将军,此番聚民生乱,使军营啸之事,大体本官都已安排妥当,只待时日一到,自可多地齐发,届时大势一成,李从璟纵然三头六臂,也无力回天。然则要助耶律殿下冲击古北口雄关,非是易事,芙蓉镇地处中枢,位扼南北,是北上古北口天险的必经之地,要调集人手赶赴古北口,就非得先疏通芙蓉镇的通道不可,否则,一旦芙蓉镇的镇将卡住道路,则万事休矣。去年李从璟令皇甫麟自古北口出击契丹后,对此地愈发重视,芙蓉镇镇军一增再增,已是接近千人,俨然古北口后援之地。赵将军,咱们这一趟来芙蓉镇,你说有把握说通芙蓉镇镇将,让其和我等一起举事么?” 赵天河知晓王厚德的顾虑,然而如此大事,他事先不可能没有谋划,实际上王厚德也早就就此事与他详讨过多时,若无把握,此时他们又焉会直赴芙蓉镇?此时王厚德问起,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赵天河道:“刺史大人放心,芙蓉镇镇将马怀远与末将有过命交情,在此之前末将已就此事与他多次联络,并且面见过数次,自是可保无虞的。这回大人亲至,只需坐镇指挥,余事交由末将和马怀远便可,保证事到功成!” “如此甚好,甚好!”王厚德连连点头,瞧了赵天河几眼,换上一种更为亲近的语气道:“赵将军,你我本同朝为臣,同僚数年,固有情分,虽然本官未能给你升官,但那也不是本官本心,而是李大帅之意。平心而论,对你顺天镇军事,本官从未有过非议,你所求之军费,本官向来不曾克扣半分,可是如此?” “大人待末将甚厚,末将岂能不知?”便是事实并非如此,赵天河也不能说不是,此时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说道。 王厚德满意的点点头,继续亲切道:“此番事成,来日共入草原,你我这两个背井离乡之人,举目无亲,要在契丹站稳脚跟,可不容易,当要多多亲近,互相帮衬着才是啊!” 这话才是重点,遑论之前两者关系如何,日后要在异国他乡生存,不能没有盟友,且不论是否有前嫌,都要“携手同进”,赵天河自然知晓这个道理,此时真心实意道:“依耶律殿下之诺,此番事成,刺史大人封侯拜将不在话下,到时还得大人多多提携才是。末将向为大人之吏,大人但有所命,末将敢不赴汤蹈火?” 王厚德哈哈一笑,“赵将军,言重了,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哈哈!” 赵天河陪着大笑。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