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万事聪明不糊涂,唯独在感情上犯起了迷糊。 往事涌上心头,程彦又对许裳道:“姐姐或许不知道,兄长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起姐姐——” 许裳笑了笑,打断了程彦的话:“李夜城的心,旁人不知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更希望姐姐见兄长一面。” 程彦正色道:“旁人都道兄长喜欢我,可是姐姐,兄长喜欢的人真的是我吗?” 如果这是许裳的心结,那她很有必要将这件事解释清楚。 她与李夜城相识多年,太了解李夜城对她的心了。 程彦道:“当年兄长被困牢狱,走投无路,只能在牢中等死,是我在那个时候救了他,又救了他的母亲,给他一个相对安定的生活,让他得以习骑射,读兵书,去做一个与他父亲一样的男人。” “兄长对我的喜欢,源自于此。” “可是姐姐,这样的喜欢,真的是喜欢么?” 程彦看着许裳的眼睛,许裳眼底雾气弥漫,掩着她的眸,也掩着她的心。 “姐姐是聪明人。” 程彦轻声道:“这样的喜欢,不过是感激罢了。” “兄长对姐姐,才是真正的惺惺相惜,志同道合。” 三观与兴趣相近的人,更容易心动在一起,便是这个道理。 李夜城的志向在沙场,许裳受父亲影响,最大的愿望也是驱除北狄,恢复大夏河山。 他们有着共同的志向,共同的爱好,而她与李夜城,更像是李夜城年幼时期经历的一场梦。 那年的李夜城孤苦无依,在牢中等死,她不过是拉了李夜城一把,仅此而已。 少年的情动,往往没甚么缘由,李夜城误把这种感激,当做了他一生需要守护的喜欢。 如果不是许裳的出现,李夜城只怕仍然觉得自己深爱着她。 当然,也有可能在李夜城心中,他仍是抱着这种想法的。 可是,藏在心中最深处的喜欢,往往是自己都不曾发觉的。 它只有在与旁人说起那人时,那熠熠发光的眸光是骗不了人的。 程彦道:“姐姐可能没有发现,兄长与我并没有什么话题可聊,我俩聊的最多的,无非便是他在战场上的见闻,又或者说边关的奇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可兄长与姐姐在一起的时候,兄长的眼睛永远是亮的,而不是灰蒙蒙的一片。” 李夜城幼年艰难,养就了沉默寡言的性子,碧色的瞳孔受了太多人的鄙视与轻慢,导致他虽是意气风发的年纪,眼底却如古井一般无波,日暮一般深沉。 但当他与许裳在一起时,他的那双透亮的碧色眼睛,便像注入了泉水一般,源源活了起来。 如同他在战场上的英姿勃发,气吞山河。 那样的李夜城,才是真正的李夜城,继承了镇远侯遗志的靖远侯。 年少封侯,天生将才。 程彦的话终于触动了许裳。 许裳手指慢慢捻着发,似乎在斟酌程彦说的话。 宫灯之下,她的脸哪怕有一半被熊掌所伤,可她依旧是秀美无比的。 程彦静静地等着许裳的回答。 她能做的,能说的,都已经说过了,也做过了,感情终究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她不能干涉太多,李夜城与许裳剩下的路,便要他们自己来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裳终于开口,慢慢道:“我,我仍未想好。” 许裳手指微紧,说话时睫毛也跟着颤了一颤。 许裳垂眸道:“我俩之间的事情,等他凯旋之后再说罢。” 程彦理了理许裳的发,温声道:“好,我便转告兄长,让他尽早回来。” 许裳性子外柔内刚,不是旁人能够左右得了的,更何况,许裳能松口等李夜城回来再相见,已经是非常不易了,她很是知足,也颇为满意这个答复。 夜色越来越深,程彦给许裳掖了掖被角,对许裳道:“姐姐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姐姐。” 许裳颔首,在程彦的搀扶下,慢慢躺回榻上。 程彦离开内室。 外间,问棋等一众侍女垂首侍立着。 程彦嘱咐众人好好照看许裳,问棋等人忙不迭答应,程彦这才离开宫殿。 宫殿外,李夜城负手而立,星光满天,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 殿门吱呀一声被关上,李夜城转身,漠然道:“她还是不肯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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