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仁弱。一个李承璋,一个八皇子,他为自己想了两条后路。” “英王也好,敬王也罢,从未在他的考虑之中。” 李斯年平静说完话。 程彦一时语塞。 程彦垂着眸,殿内的烛火揉着殿外的雪光,映在她过分精致的脸上,在她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不是没有想过舅舅留下李承璋的用意。 她从来不信舅舅是一个仁弱之人——一个能杀死自己发妻,又杀死自己两个儿子的人,又能仁弱到哪去? 只是舅舅待她极好,又待她母亲极好,能给她的,不能给她的,统统都给了她。 所以她从未质疑过,舅舅待她的心。 耳畔是李斯年风轻云淡的声音:“小翁主,你为大夏殚心竭虑,可也要为自己留条后路。” “你比我更明白生于天家的无奈与残酷。” 太阳缓缓从云层跃上九天,殿外的积雪开始融化,滴滴答答自长廊屋檐垂下,轻扣在地板上。 一声又一声。 程彦闭了闭眼。 “类似于今日的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程彦睁开眼,直视着李斯年,斩钉截铁道:“我一腔赤诚热枕待舅舅,舅舅也当以国士待我。” “他不止是李家的天子,更是大夏的天子,万民的天子,也是我的舅舅。” 飞鸟尽,良弓藏? 她能做的,不止是帮舅舅对抗世家,更能帮舅舅提供对抗北狄的粮草,将这个风雨飘摇中的大夏重新拉回盛世太平。 程彦低头抿了一口茶,道:“不过,你的话倒也提醒了我。” “世人都有后路,唯独我没有,我是时候给自己找条退路了。” 李斯年笑了笑,用茶杯遥敬程彦,道:“那便预祝翁主,找到自己最喜欢的那条后路。” 此事就此揭过,二人不再提起。 仿佛数日前,程彦大怒捅了李斯年一剑,又打了李斯年一巴掌的事情不曾发生过一般。 二人还是极有默契的盟友。 李斯年道:“再过一月,便是翁主生辰,天山大捷这种礼物,不知小翁主喜欢否?” 程彦道:“战前卖命的是我兄长,与你有甚关系?” “莫借花献佛,若想送我礼物,便换个其他东西来。” 李斯年轻笑不语。 .......... 如此又过了数日。 八百里加急,天山捷报传至华京。 李泓大喜,说要重赏立下战功的猛士,问一骑当千取下天山牧场的将士名字与家世。 老黄门双手捧着军报,犹豫片刻,低声道:“李夜城。” 李泓没听清,问道:“谁?” 老黄门只得又报:“是镇远侯的独子,身带胡人血液的李夜城,时常跟在安宁翁主身边的那一位胡人。” 李泓想起来了。 阿彦身边似乎的确有这么一号人。 他以前瞧着不像样,还说过阿彦,阿彦笑笑说,什么胡人不胡人,他爹还是镇远侯呢。我就是喜欢留他在我身边,舅舅若是不喜他,我以后少领他在舅舅身边走动便是了。 自那之后,他便甚少见李夜城了,更不知李夜城也随长姐奔赴边关,还立下了这等战功。 可立下战功又如何? 李夜城终究是胡人之子,身上流着胡人的血,胡人在边关肆意烧杀抢掠,与夏人的血仇何止百年? 岂是区区战功便能化解的? 李泓曲拳轻咳,没再提重赏李夜城之事。 程彦丝毫不意外李泓的决断。 夏人对胡人的恨意是刻在骨子里,李夜城立下的战功,尚不足以洗去他身上的胡人血液让夏人崇拜。 但这并不代表,李夜城的付出,是毫无意义的。 这日春和景明,云淡风轻,程彦寻了个李泓没在昭阳殿陪薛妃与八皇子的时间,去找了李泓。 程彦把之前杨奇文上的奏折翻出来,李泓看了看,皱眉不解道:“阿彦是想执行募兵制了?” “是,但也不是。” 程彦道:“上古时代,禹王治水,将天下划为九州,启后大才,一统天下,立朝为夏,言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夏土。后世苍海沧田变迁,我大夏不复上古时代强盛,被蛮夷小族列土封国,侵扰欺凌。” “可是舅舅,哪怕蛮夷不认可我们如今的大夏,但仍是认可上古时代雄霸天下的大夏,我们如今的大夏,与当年启后立朝的大夏乃是一脉相传,他们认可那时候的大夏,便是变相承认我们的存在。” 李泓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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