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头一回生出了回家的念头,仿佛此生圆满。 回到院子里,公子息刻意慢了几步,任由赵常乐先走。 一旁随从知道公子这是有话,要避着那女郎吩咐,忙躬身上前听指示。 公子息唇角带笑,眼底却寒, “我倒是忘了处置黑齿了。” 昨日忙着与笑儿久别重逢,倒是真把黑齿给忘了。若是他安生呆着,说不定从此公子息真将他忘了,能逃得一命。 可他偏偏往笑儿跟前凑。 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笑儿,都看痴了。 笑儿是他的,不许谁看一眼。 真想把她藏起来。 “眼睛挖了,不要止血。三天后要是还没死,再给个痛快。” 随从听的一凛,点头忙称是。 挖眼睛……就因为多看了那位女郎一眼? 那位女郎看着是个心善的,若是知道黑齿因为自己丧了命,也不知怎么想。 但随从怎么敢多说话,接了公子息的吩咐,忙低下头退下去了。 公子息看着几步路远的赵常乐,眼眸中的冷意消散,神情带笑,是发自内心的温柔。 他是恶鬼,只为她披上人皮。 第36章 屋中下人刚被屏退,赵常乐就一叠声的问了出来, “息哥哥,你去诏狱见到杨错了吗?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受苦?他有没有说当年屠宫凶手是谁?” 问题一连串,可句句都不离杨错。 公子息忽然间不想回答赵常乐的问题,他抚了抚胸口,咳嗽了几声。 因咳嗽而眼尾微红,看起来竟有些委屈, “笑儿,你连一句关心我的话都不说。” 赵常乐一滞,好像自己是有些过分,忙扶着公子息在席簟上坐下,跪在一旁,伸手去顺他的背。 “现在还难受吗?” 公子息却一把抓住她的手,他的手掌大,却很冷,赵常乐的手小小的,却像个小太阳,手心是暖的。 他将赵常乐的手按在胸口,手掌下是他跳动的心脏。 公子息眼中情愫若海,并不控制自己,好似恨不得将赵常乐溺毙其中, “笑儿陪在我身边,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赵常乐愣了愣,公子息这句话竟莫名叫她听出一丝别样意味,仿佛情话一般。 她一晃脑袋,自己瞎想什么呢。 她忙将治咳疾的药端过来,公子息接过来,仰脖喝了。 其实从前他根本不管自己的咳疾的,他知道咳疾很严重,那就严重吧,他无所谓。 医官说要天天喝药,可公子息倒药的次数比喝药的次数还多。 医官说不可饮酒,他却夜夜无眠时,对月独酌。 凉酒入喉,以五脏六腑来暖,然后勾动寒意,又咳的撕心裂肺。 其实他很享受咳嗽时候的感觉,那种撕裂心肺的痛楚,让他觉得他还是活着的。 笑儿死了,活着也没多大意思。 可杨错还活着,不报复他,人生不圆满。 所以他就那样自暴自弃,半生半死的活着。 但如今她回来了,往后他们有整整一生的时间用来相处,公子息头一次生出要好好活着的念头。 公子息喝药的间隙,赵常乐也终于寻了个机会,将自己的手从他掌下挣扎了出来。 总觉得息哥哥现在好喜欢碰她,明明他是个成年男子了,她也长大了。 这样亲密的触碰,总让赵常乐天生抵触。 她不自觉的,将手掌在衣服上擦了擦。 见公子息喝罢药,咳声停,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赵常乐终于忍不住,重新问刚才没有被回答的问题, “息哥哥见到杨错了吗?怎么样?” 公子息将药碗放在身前矮桌上,对赵常乐笑, “我见到杨错了,他在狱中挺好的,没有受什么刑罚。” 赵常乐明显松了口气,紧接着问,“那……你问出来了吗?当年屠宫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公子息眼眸深了深,笑, “我问了杨错,他说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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