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杀她剐她。 所以这舞姬一旦进门,后患无穷。 长阳君被区区一个管家折了面子,不高兴,可宁伯却好像毫不在乎,甚至下了逐客令, “长阳君的歉意,祭酒回来后老奴会代为转达,可这些礼物,还有——” 宁伯目光又落在赵常乐身上,嫌恶中甚至带了仇恨, “还有这舞姬,请长阳君带回去吧。” 长阳君气的肥脸憋红,可偏不敢惹杨错,连杨错的管家也不敢惹。 赵常乐皱眉。 她明显能察觉到宁伯对她的不喜,可为什么呢? 她猜测,宁伯可能对以色侍人的舞姬之流比较鄙夷。 长阳君还想说话,可宁伯如此强硬态度,摆明了不想收礼。 长阳君再无实权,那也是封了君的,纵然因为害怕杨错,所以对杨错的管家都十分客气,可宁伯此时如此折他的面子,长阳君难免也有些不高兴。 偏他又不高兴,又胆子小,所以不高兴也只得藏着,憋的他心里难受。 赵常乐急了。 宁伯摆明了不想让她进杨府。 可若是不进杨府,她在长阳君府上呆着,自己的性命怕是难保。 因此也顾不上奴仆不得插话的规矩,她开口道, “我身份低贱,原不该插话,可这位管家,您方才犯了两个错,我实在是不吐不快。” 宁伯愣住。 赵常乐继续, “您一个管家,擅自拒了我家主君的礼。哪怕我家主君再没有实权,也没有这样折辱他的道理。这是您的一错。” “不论奴仆地位多高,也不能忘了本分,遇事一定要以主子的心意为准。可您擅自替上大夫做决定,不问他的意见。凌驾于主子之上,这是您犯的二错。” 宁伯听得脸都黑了。 长阳君愣住,这这这……阿乐嘴好利! 从昨夜至今,阿乐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简直不像从前那个懦弱的舞姬。 赵常乐说罢话,看着宁伯,宁伯脸色黑如锅底,像是马上要发怒。 宁伯仇恨中山公主。 赵王残暴,杨错的父亲因言获罪,死在狱中。 宁伯与杨错父亲主仆情深,此后深恨赵王,而恨屋及乌,中山公主乃赵王最宠爱的女儿,宁伯自然对她也恨透了。 可中山公主早已自尽,宁伯的恨意无从疏解,如今对着一个相貌酷似的舞姬,宁伯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声色。 眼看宁伯就要发怒,可片刻后,忽听厅外有脚步声,宁伯连忙收了发怒声色,对门口叫了一声,“大郎回来了。” 赵常乐一惊,忙扭头,看到门槛外的杨错。 他依旧是苎麻白衣,额上缠了一圈绷带,因头部有伤,不好束起发冠,便只以一截长绳松松束发。 有匪君子,如圭如璧。 杨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府的来的正厅,也不知道把他们的话听了多少。 宁伯忙迎上去,长阳君也连忙寒暄,一时间花厅都是人声,热闹极了。 赵常乐跪在正中,低下了头。 长阳君将方才给宁伯说的话又给杨错重复了一遍,自然,又额外加上了许多寒暄与拍马屁的赞美之词。 无非就是“要杀要剐,祭酒随意”之类的言语。 可杨错神色冷淡,叫人看不清他心里想什么,却道, “我不想杀,也不想剐。这舞姬之过,我不再追究。长阳君,若是无事,请回吧。” 那舞姬与中山公主相似,杨错知道。 若是普通人,或许真会因此移情,留下那舞姬。 但杨错不会。 他的情绪是非常克制的,眉心总是微微攒起,压制内心真正的想法。 于是克制的久了,连自己都忘了真面目是什么样子,忘了自己也有真正的情感。 这样的克制,让杨错有一种自我掌控的错觉,仿佛命运由我,而不由他人。 他不喜欢失控的感觉,而昨夜面对那舞姬,他却屡次三番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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