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春英正在问他今天一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去学校看了吗?感觉怎么样?”卢昭站在阳台上,酒店在楼底下种了一片绿树,稀稀落落地立着几根路灯,没看见人经过,偶尔有几辆车开过去。 “你那边热吗?”方春英还在问。卢昭回过神来:“还好。”方春英说:“家里这几天热得要命,我都不敢出门。”卢昭说:“你今年没去补课班?”方春英说:“找我了,我懒得去,明年再说,今年休息一下,往年放假都没好好休息过,等你回来,我们一家再出去旅旅游,正好你爸过段时间也有空。”卢昭没说什么,方春英忽然道:“哦,对了,原来那个老房子租出去了,我叫你爸卖了你爸不肯,他说留着将来拆迁,按我我是不愿意把房子给别人住,毕竟我们在那儿住了那么多年,不是自己的房子都不会当回事的,你说是不是?” 方春英说到房子,卢昭就问租给了谁,方春英说:“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你爸一个熟人介绍的。”卢昭觉得自己还有问题,可又欠缺一点动力去开口,若有若无的梗在他喉头,他正要挂电话,方春英感觉到了一样,又起了个话题,说:“原来那个,二楼贺琳琳她爸,住院了,抓贼结果被贼打了,你爸说···” 卢昭发现底下的树在昏昏的黄光底下看,居然有点秋天的凄清,明明是夏季,叶子在光下一照,全都失了真,不太绿了。 电话里头方春英还在说:“贺长峰这个人,你爸看不起,他就说他傻,他原来在厂里和你爸吵架,说你爸是个秀才,书生,光会动嘴不动手,你爸就记仇了。” 方春英舍不得挂电话,难得在家没事干,再想到儿子马上要离开家出去读书了,一下子有许多事要当面叮嘱,格外琐碎,偏偏卢昭不在跟前。 等终于挂了电话,手机都发烫了,卢昭把手机放在床上,进去洗澡。 手机静静地躺着,一会儿,洗手间的门忽然又打开了,里头的水声传出来,花洒还没关了,卢昭澡洗了一半出来,打开手机一看,电量还有百分二十,他拿起手机进了洗手间。 中午贺琳琳出去买饭,回来就看见病床前坐着的卢桂平,他一个人。 贺长峰看见她,招了招手,说:“琳琳,你卢叔叔来了,赶快,去给他倒杯水。” 贺琳琳先和卢桂平打招呼,放下饭菜去倒水,卢桂平连连道:“我不喝水,琳琳不用去,我来看看你爸爸,待会儿就要走,不用倒,真不用倒。”贺琳琳看见床头放着的几张红票子,还有一篮水果。卢桂平站起来:“你们父女俩还没吃饭?你们吃吧,我先走了。”贺长峰又指挥:“琳琳把钱给你卢叔叔!快!”他急得像要打仗一样,贺琳琳拿起钱,卢桂平连连推辞,不肯收,说:“你不要,就留给琳琳买吃的!”贺琳琳也不好硬往他衣服口袋里塞,卢桂平三步并两步地跑了。 他一走贺长峰就把脸一板,数落贺琳琳没用,好像是她故意把钱留下来的一样。 贺琳琳懒得和他争,知道他是自己面子过不去,她把小桌子架在床上,再把饭菜摆上去,贺长峰接过筷子,没再说话,贺琳琳估计他这会儿吃不下去,但她也不想劝他。贺长峰很看不上卢桂平,结果总是混得不如他,他想不通,气不平,却没办法,他看看柜子上的钱,叹了口气。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他自言自语。 贺琳琳没做声,她当没听到,也不以为然。 “卢桂平原来刚到厂里,连机器怎么开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光是一张嘴会说漂亮话,他对这厂根本没感情!”贺长峰忿忿,他虽然当初是自己主动走得,但并不是真心要走,他以为他走不成,结果他一说,那边就给批了。 “就是卢桂平批的!他巴不得我走!” 贺琳琳问:“卢叔叔那时候就做厂长了?” 贺长峰:“狗屁厂长,那时候他不过是个主任!也算个官儿!?” 贺琳琳:“那他怎么批的?”她有意这么问。 贺长峰瞪她:“你知道什么!就是他!”他愿意这么信,他不知道什么政策,也不了解环境,更不可能怪自己,只能把责任推给别人,不然他怪谁去? 贺长峰唉声叹气:“我啊,就是运气不好。” 贺琳琳附和:“是,你就是运气不好。”她把桌上的钱收起来,“我待会儿把钱带给妈。”贺长峰看她,眼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