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席落座让众人免了礼,嫔妃们目光扫过,也不由都怔了一怔。 皇帝正随口吩咐宫人在御案边添个席位,让夏云姒坐。夏云姒也没作推辞,抿着笑坐了下来,目不斜视地微微垂着。 即便众人早知她去紫宸殿伴驾,这一幕也还是不同寻常的——她去紫宸殿可以只是读一读折子、研一研墨,未必意味着多少男女之情,但在宴席上坐在圣驾旁边与皇帝把酒言欢,可不同寻常。 于是气氛微妙地滞了两息,昭妃终于蕴起笑来:“臣妾方才还与顺妃姐姐说呢,怎的都快开席了,也不见夏宣仪来……原是与皇上一道来了。”说着打量了夏云姒两眼,“如此甚好,倒让臣妾想起了皇后娘娘在世的时候。” 夏云姒转头看向她。 姐姐是把双刃剑,有时能拉近她与皇帝的情分,有时自也能“不合时宜”地提醒皇帝她是妻妹,反倒搞得尴尬生疏。 她便笑了笑:“昭妃娘娘说笑了,臣妾不论脾性容貌与姐姐都不甚相像。论起贤良淑德,更比不得姐姐分毫呢。” 昭妃面上微不可寻地僵了一刹,又很快缓过来:“但宣仪总归是在替皇后娘娘照顾皇上,有这份情谊……” “宁沅。”皇帝忽而开口,昭妃怔然开口,皇帝却并未看她,只招手将宁沅叫到了跟前。 宁沅跑过去,像模像样地一揖:“父皇、姨母。” “来。”皇帝将他抱到膝头,“父皇有五六日没问你的功课了,可好好读书了?” “嗯!”宁沅重重点头,“父皇放心,儿臣自会用功。” 昭妃就这样被晾在了一边,夏云姒心下好笑,又觉帝王真是喜怒无常。 昭妃曾经多得他的喜爱?其实便是现下,昭妃也仍是宠妃。 只是他心下对她存了疑虑,便能这样当众不给昭妃面子,全然不顾往日的情分了。 想想也是,他是皇帝,谁敢要求皇帝顾及自己?他的喜怒就是一切道理。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也无人敢说他一句不是。 昭妃好生懵了一阵,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讪讪的,六宫妃嫔也都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触怒圣颜。唯独御案所在的那几尺之间是一幅截然不同的画卷,夏云姒抿着笑给皇帝斟酒,皇帝也与她轻松说笑。宁沅是小孩子,更没什么心事,抓来果盘里的葡萄喂完父皇喂姨母,吃得不亦乐乎。 直至有功将领们上前敬酒,这份萦绕不散的冷滞才终于被冲淡。 覃西王率领中将登上九阶那一幕堪称美景一道,他今年不过二十三岁,又有战功,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手下的将士也大多年轻,甲胄在身器宇轩昂,引得嫔妃周遭的宫女都禁不住地轻吸凉气。 站定见过礼,他便领头敬了皇帝一杯,一干将领同饮。 接着他又遥遥向昭妃举杯:“臣弟也敬昭妃娘娘一杯。” 昭妃原是他送进宫的人,喝这一杯也说得过去,皇帝朗声而笑:“樊应德,去倒酒。” 气氛松快下来。覃西王既是皇亲国戚又是有功之臣,这一杯酒足以寻回昭妃方才失了的面子。饮尽这盅酒时,昭妃已笑靥如旧。 覃西王搁下酒杯,转身朝那一干将领中招手:“来,明义,此番属你最为骁勇,过来面圣!” 久不听闻的名字犹如小锤敲击心头,夏云姒呼吸凝滞,霍然回头。 只见一年轻将领身着甲胄脱列而出,单膝跪地,抱拳朗然:“臣徐明义,叩见圣上。” 第33章 集市 重见故人, 夏云姒莫名地心跳也快了,快得胸中发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徐明义, 徐明义也注意到她, 但目光只是一扫而过, 并未在她面上多作停留。 接着他举杯与皇帝对饮, 夏云姒迅速平复心神, 斟酌思量。 在他一杯饮尽之时, 她也含笑举起酒盅:“一别近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