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堂,半人在地狱。喉咙被地狱的利刺戳穿,半死不活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力图直达灵魂深处,每一处声色,都是这人间最原始却也最难得的极致快意。 事后,他倦怠地靠到床头,她疲惫地趴在他胸膛上,偎到他肩头。双双望了望飘窗外,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 牵来一条薄被,盖住了他们,将她蜷在身前,他突然说:“上次问你,我出差去伦敦要不要去送我,其实,是想走之前见见你。一面也好。” “……” 她讶异地一抬眼,他眼中虽都是柔和笑意,却看到了明显的失落。 “不过没关系,你不来见我,那我今天就来见你了。” 她有些歉疚,“最近太忙了……” “饭都忘了吃,确实很忙, ”他心疼她更多一些,垂着眼,指腹掠过她唇,徐徐低缓地说着,“这几天我不在,一日三餐都要向我汇报。” “……” “知道了吗?” 她却不说话,而是趴了回去,环住他的腰,沉默着。 “知道了吗?”他又强硬地问。 她指尖儿在他胸前画着圈儿,却答非所问:“下次。” “——嗯?” 她抬头,一双潋滟的眼凝视住他,郑重地说:“下次,一定跟你好好告别。” “……” 她曾也不告而别。 察觉到他半天没回应,她视线灼灼的,又说:“——我说真的。” 他笑了一声,回拥住她,“好,我知道了。” 她环住他,他也紧紧地回拥住了她,拍了拍她单薄的肩,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乖,睡会儿吧。” 她温顺地磨蹭他肩窝,点头:“好。” 过了会儿,她却又惊醒一般从他怀中挣扎了一下,问他:“对了,你几点的飞机?” “……”他也才阖眼,刚有了困意,又被这么一声扰醒。 一睁眼,满眼却都是快要溢出的笑意。 “几点?”她殷殷问,边拿过自己手机,想定个闹钟。 他按下她的手:“睡觉吧,乖,睡不聊多久,你还要上班。” “——不行,”她不依不饶,“几点?我要去送你——下次不就是今天吗,你今天要回伦敦。” “告诉我啊。” “沈京墨——” 他凝视她一会儿,终是轻轻笑开:“九点半,睡吧。” “好。” 她点点头,郑重地上了个闹钟,又缩回了他怀中。 如此相拥在一起,总觉得,过去的十三年好像都是虚度。原来他要的再简单不过。 她要的,也十分明确且单纯。 她问,他就说。 他问,她也毫不回避。 “如果结婚,”如此却又是他开了口,也不知她没有没有睡着,轻抚着她的发,声线也轻缓,“你想在伦敦办婚礼么?我记得,以前跟你去过一次伦敦,是春天,气候风景都很好,你说你很喜欢那里——如果想去澳洲也可以,我都可以安排,巴黎的话,好像也不错,毕竟你一直在……” “我想回国。”她突然打断他说。没睡。 “……”他愣了一下。 她看了他一眼,又靠着他:“想回去了,想在港城跟你结婚。” 他愣怔了片刻。 从前她在他面前总像个孩子,向来是要什么有什么的。他现今也终于能笑着答应她:“好,那就回去结婚。” 她迟疑一下,疲倦地说:“但是我可能,要忙到圣诞节之后,或者明年一月了。” “没关系,”他垂了垂眸,“我来安排就好,圣诞节过后我回国一趟,等你忙完来接你。” 她又是若有所思的,“总这么跑,从伦敦到巴黎,再巴黎到伦敦……又要回国,还来接我,不累吗?” “不累,”他说着,拥紧了她,“乖,睡吧,不然明天你该累了。” “好。” 相拥着没睡几个小时,沈京墨先醒了。 星熠起来得早,主动过来敲门喊妈妈起床,奶声奶气地叫唤:“妈妈,起床了——妈妈——” 陈旖旎还睡得熟,被吵得翻了个身,睡到另一边。 她房间是单人床,昨晚一夜都畅快淋漓得尽兴,仿佛这世间促狭得,再也不需要他给翻遍了才能找到她。 触之就可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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