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失败了,也难怪他耿耿于怀。 仿佛已成为一种执念。 此日夜间,林若秋望着身侧久久难以入眠的男人,轻声劝道:“陛下还是到白云观去一趟吧。” 楚镇冷冷道:“太后执意如此,朕有何办法?” 母子两个都很倔强,明明是亲生的,怎会闹得这般僵硬?林若秋在家中却恰好相反,她跟王氏虽非亲生,两人却极为投契,就连王氏都常常惋惜,说林如秋要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就好了,可见亲缘这种事也是可以积累的,楚镇和魏太后都对彼此有太多防备,彼此怎能敞开心扉? 林若秋谆谆道:“太后想如何那是她的事,臣妾只希望陛下能无愧于心,万勿因一时冲动而终身抱憾。” 不管魏太后是否潜心苦修,于情于理皇帝都该去看一看她,若能劝得魏太后回心转意自然是好,如若不能,皇帝从此也能自在一些,不必在良心上存有愧疚——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许是仁至义尽这个词触动了皇帝,他轻轻捏起林若秋的手,迟疑道:“可是朕担心……” 林若秋莞尔,“黄大人说了,还得半个多月才生呢,臣妾会等陛下回来。” 事实上孩子也是个很好的借口,魏太后再怎么绝情,总不至于连亲孙子都不想见吧?到底里头也留着他们魏家的血呢。 皇帝沉思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此时此刻,他只想求一个结果。楚镇下意识攥紧她的手腕,真挚的道:“若秋,谢谢你。” 如同一盏指路明灯般,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照亮他。这种台词说出来就太难为情了,皇帝自然羞于出口。 林若秋嫣然笑道:“臣妾早说过,陛下与我之间,不必言谢。” 两人在黑暗中彼此对视,哪怕看不清面目,也能感到无限的安宁与美好。 皇帝听从了她的建议,决定罢朝三日,马不停蹄地赶往白云观,至于能否劝得魏太后转圜,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楚镇离宫第二天,林若秋清早迷迷糊糊醒来,下意识地摸向身侧,没能触到男人结实的身体,摸到的却是一片沾湿的被褥。 随即她才记起皇帝去了白云观这件事,谢天谢地,没让皇帝知道她尿床——有些孕妇到了后期,会连小便都没办法控制,林若秋虽还未遇到过,对于这一点却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等等,那好像不是尿?林若秋低头看了看身下,总算反应过来,她像是要生了。 于是她以惊天地泣鬼神的架势大声唤道:“红柳!绿柳!进宝!” 但愿不会把他们给吓着。 甘露殿中,谢婉玉得知皇后发动的消息,亦忙不迭地套上鞋袜起身,如今宫中太后皇帝都不在,能做主的就只有她这位贵妃了,谢婉玉自然不敢怠慢。 明芳一边为她披上外袍,一边小心翼翼觑着她的脸色道:“娘娘,这大清早的,太医院未必有人值班,只怕得耽搁好一阵子呢……” 谢婉玉叱道:“胡说什么!皇嗣为大,太医院那起子人爬也得给本宫爬起来。” “自然,太医院是不会不管的……”明芳陪着笑,继而字斟句酌的道,“不过娘娘,谁能想到皇后会在这时候生孩子,又生得恁早,太医院力有不逮也是常有之事,若是太医院的人来得稍稍迟点,或是来的是个末流的太医,那么皇后……” 谢婉玉心中一动,林若秋的胎像向来是由黄松年那对师徒负责的,旁人未必知道得有他们清楚,可黄松年一把老骨头常须休养,若自己以黄松年年老之名不去请他,而是叫些不熟悉的太医,那么林氏这一胎未必能生产顺利。 明芳见她有所动摇,遂加紧道:“女人生孩子,好比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哪有事事如意的,或是母子俱危,或是子存而母亡,民间这一类的例子多着呢……” 若说从前贵妃娘娘无须对皇嗣下手也就罢了,那时候胜负未见分晓,娘娘最要紧的是独善其身,可如今林氏已经成了皇后,她若不腾出位置,旁人哪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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