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这件事而言,林从武没法公平看待。他不信若夏半点也不知情,在他看来,林若夏向来是个有心机的,不比三妹单纯无知,正因如此,几个哥哥都得宠着她、帮着她、护着她。 可惜昏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他们这一辈的却说不上话,林从武想到此处难免暗恨。 林若秋听完不禁啼笑皆非,她从没想过自己在几个兄弟心中会是这种形象,还……挺可乐的。 不过见林从武这样为她义愤填膺,林若秋不得不着意安慰他几句,“哥哥,我真不计较这些,二姐要嫁就由她嫁吧,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不见得我以后一定比她差。” 那济宁侯府在林若秋看来也未必是个好去处,虽说门第高吧,说亲的却是幼子,那人素来有个纨绔之名,她要是嫁过去还得为这种不学无术的丈夫操心,多累啊。 林若夏倒算替她挡了一劫。 林若秋面上半点看不出忧愁,反倒乐天安命的向二人道:“哥哥们大老远赶车也累了,不如先去茶寮里歇一歇,等有了消息,我会让柳儿给你们报信的。” 林从武缓缓将包袱给她掖好,很想抱一抱她,又怕弄乱林若秋那身鲜亮整洁的衣裳,最终只好哽咽着朝她点点头,“妹妹,你受委屈了。” 林若秋:“……” 她真没受什么委屈,为何这些人动不动就要心疼她一番?弄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永昌伯府到底有些排面的,不多时就有个须眉苍苍的老太监过来引路,林若秋一步三回头的跟他进去,转身还看到林从武泪眼婆娑立在那里,仿佛她要上断头台似的。 遇上这样感情丰富的家人真是没法子,林若秋摇摇头,心里却有一阵暖流滑过。倘若能一辈子不嫁人,她其实挺想留在林府里的,只可惜,如今的时代容不下离经叛道的不婚主义者。 皇宫对她而言则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避风港,总比出家做姑子强,好歹能好吃好喝呢。 此时离面圣还有不少时候,秀女们都积聚在御花园里,语笑喧阗,恰似春来的莺声燕语。 老太监将她放在人堆里,照例说了一句吉言,“姑娘福泽深厚,定能得偿所愿。” 林若秋识趣的将一锭银子塞到他袖里,口中道:“烦请公公为我将那边的炉子取来。” 说着指了指湖畔凉亭,那里石桌石椅齐备,另有一架风炉是供煮茶用的——其实她自己也抬得动,不过当着许多姑娘的面,林若秋不好显示自己过人的力气,再一个也怕弄脏衣裳。 老太监估摸着她怕冷,心道这姑娘生得这般健朗,倒是个虚弱苗子。不过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只要办事就成了,遂规规矩矩的指挥两个小太监将风炉抬了来。 林若秋却不急着烤火,反而衣袖翻卷,变戏法般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袱。 园子里的众姑娘不禁停下窃窃私语,转而紧张的看向这边,大家虽说同是皇上的女人,同时却也是敌人。如今大伙儿不分彼此也就罢了,万一这林家庶女会什么惊人的才艺,一举拔得头筹却不妙。 然而众人瞪着眼望了半日,却见林若秋大大咧咧的将包袱解开,里头赫然是……几个碗口大的烧饼? 这叫些什么事呀?顿时有几个姑娘怒形于色,心里更不是滋味:白惊吓一场,这姓林的该不会是在故布疑阵吧?要不然就是另辟蹊径,谁都知道今儿是大日子,容不得半点错失,她这一弄却搅得人人都记住她了。 林若秋可不管她们怎么想,只要不违反宫规,谁能管她?而是自顾自地将已经僵硬的烧饼放在炉上烘烤,面团经火烤变得柔软,散发出一种奇异的焦香味。 姑娘们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唾沫,望向林若秋的眼神也变得复杂微妙起来。她们为了今日的大选,可是饿着肚子来上阵的——就为了突显那不盈一握的腰身,半点东西也不敢吃,如今难免饥肠辘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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