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宝镜和宝尘也从一开始的暗中疑惑“昆仑君这是准备呆到几时”,到后来的“罢了只要小殿下开心昆仑君以后直接把家搬来都行”。 就连小云雀们都已经习惯了郁慈的存在,不再看到他那张冷脸就吓得扑棱翅膀羽毛乱飞了。 这天,宴秋跟郁慈去到凡间时…… 忽然敏锐地发现有什么不对。 ……今天大街上,好热闹啊。 处处张灯结彩,银花火树,人群熙攘。 十里长街,满城初烁空谷,漫若朝炬。酒肆二楼高悬着刻成十二生肖图案的灯谜,红彤彤的舞狮人灵巧地从跨过火圈,引来一片交好,皮影戏前聚满了吃糖笑闹的孩童。年轻男女身着华服,披着织锦披风,言笑晏晏,结伴赏灯看花。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是上元节。” 宴秋明亮的瞳孔里跳跃着明亮的花灯和璀璨的花火,久久看着这一切。 郁慈负手而立,明明仙气飘飘、清冷禁欲的画风,肩膀上却蹲着一只毛茸茸的金色小鸟,惹得不少路人侧目。 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昆仑君,也没有人知道它是天底下最后一只尊贵的凤凰。 引得路人围观,昆仑君本人却没有半分不自在:“要去河边放灯吗?”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顺流而下,飘着不少静静盛放的莲灯,还有男女正在手捧着明灯虔诚许愿,再一起放飞。 “这是在干什么。”宴秋啾道。 “这叫天灯,凡人放飞,用以向上天祈福、祈愿。” 宴秋心道,它就住在天上,这么多年,也从来没看到有灯飘上来过啊。 不过入乡随俗嘛。 第一次过凡人的上元节,它也十分激动,催促着郁慈也赶紧去买一盏放着玩儿玩儿。 今日生意最好的应该就是卖天灯的商贩了,笑道:“客官,想要什么式样的?” 果然,那堆灯上还有龙飞凤舞的提字,什么“八方来财”“平安喜乐”“诸事顺意”“登科及第”云云。 宴秋美滋滋地选了个“长命百岁”。 郁慈瞳孔中似乎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却还是掏钱为它将那只不知算不算得上“祝福”的明灯买了下来。 他们选了一处四下无人的僻静之地放灯,明亮的火光照着小凤凰的脸孔也羽毛,让它看起来分外金贵。 宴秋乖乖学着之前那些凡人,闭上眼虔诚许愿。 下一秒,它与昆仑君同时睁眼。 砰——明灯颤颤地朝天上飞去,汇入那片璀璨的灯海。 郁慈面前扑棱飞着的小团啾不见了。 起而代之的,是一个未着寸缕,一尘不染,仿佛从画中走出的少年。 他的容貌比世间任何辞藻描绘得都要昳丽,只一眼,就让人彻底沦陷在那淡金色的双瞳中。 郁慈定定地看着他,瞳孔全然倒映着他的身影,做不出任何反应。 像是还不习惯人类的躯体和双腿,那无比美丽的少年瞪圆双眼,试探性地上前一步,却被左脚绊了右脚,直直向前扑去。 ——然后被不知是下意识伸手还是早有企图的郁慈抱了个满怀。 怀抱中,那温软的少年抬起头,冲他一笑。 “……昆仑君!” “我终于能化成人形啦!”! 第156章 一串晶莹剔透的水珠,在漆黑一片的半空中缓缓上浮。 江宴秋在急速的下坠中睁开眼。 ……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白衣,漆发如墨,双眼毫无知觉地紧闭,手心冰冷。 即使在昏迷中,他也死死搂着这个人,不肯放开分毫。 他在一片虚空之中坠落。 仰面下坠的失重感中,江宴秋眼睁睁地看着无数魔气逆流而上。那些魔气并非全然的漆黑,而是宛如散发着无尽光华的暗色水母或游鱼,穿透他们的身体,与他们擦肩而过,一瞬间,他分不清自己是在急速下坠向深渊,还是悬浮在深海中一动不动。 江宴秋双眼微微睁大。 千百年的光阴像是凝聚成一刻。 与身旁一颗巨大的暗色气泡错身对视的一刹那,万分之一秒似乎化作永恒,他似乎被某种超越人力所能及的伟力拖入时间的长河与漩涡,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经历过他的一生,尝尽他一生的悲喜。 ——他似乎明白刚刚是怎么回事了! 是被扭曲的时间! 在古城废墟时,他们也曾遇到过相似古怪的状况——与他而言短短两日的光景,岑语却道已过去半月有余,在萧无渡身上流逝得更加夸张,整整过去了十年!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