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令人无比痛楚的共感被切断,江宴秋不仅没有丝毫轻松之感,反而心情愈发沉重。 同感都能有这么大的痛苦,难以想象郁含朝本人正在承受的一切。是什么让他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不忘切断通感? ……怕他担心?还是想把他蒙在鼓里,直接矢口否认? ……就像剑尊、郁含朝、郁慈、副人格一直做得那样。 永远沉默又温柔地默默注视着他,或是用嬉笑和乖张粉饰一切。 以一人之力充当阵眼,镇压全冥河魔气是什么感受?忍受沸腾魔气肆虐在四肢百骸之中是什么感受?明明是天道之下第一人、全天下最有资格肆意妄为之人,却日日夜夜守在无尽峰寸步不离,独自支守着将要倾颓的大厦,又是什么感受? “……江师弟,你怎么了?”岑语发狠地把通红的眼眶擦干,无意间转头,却看到江宴秋沉默着泪流满面的侧脸,顿时吓了一跳。 江宴秋面无表情地伸出袖子把脸上湿漉漉的泪水擦干:“我没事,就是有点想揍人。” 岑语:“……” 白穆清不愿意跟着昆仑另一半人一起出去,执着地跟在江宴秋身后,见到他眼角毫无预兆滑落的泪水,眼神一暗,下意识吞了吞喉咙。 他刚想趁江宴秋不注意,悄无声息地欺身上前,就被萧无渡冷冷地瞥了一眼。 ……然后两个人又打成了一团。 一路上,昆仑几人已经从犹豫要不要阻止变成熟视无睹。 ……随他们去吧。 .不知过了多久,那由翻滚着腾空直上的魔气组成的立柱,终于近在咫尺。 众人的袍角被早已被肆虐的罡风吹得列列作响,全靠脚下的灵力才不至于被吹飞,鬓发在狂风中飞扬。 他们停下脚步,震撼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那黑色巨山的中央……原来是一个巨大的空洞,一个倒扣的巨碗。 但由于山体实在是太巨大了,以至于他们脚下前方的洞口的入口像是断崖绝壁一般,视线被遮挡看不见对面,脚下黑红色的土地龟裂,洞口根本望不到底,魔气仿佛是从深渊中而来,通向天际而去,偶尔有黑色的碎石从悬崖滚落,还没来得及消失不见,就被魔气卷入其中,变作了齑粉和飞灰。 忽然,不远处的断崖前,一道黑红色的身影顿时吸引住江宴秋的视线。 那人嘴角噙着淡淡愉悦的笑意,黑色的鹤氅绣着暗红的丝线,袍角在狂风中翻飞,整个人稳稳地站在原地屹立不动,微微抬头仰望着翻滚的魔气,眼神比起得偿所愿,更多的却是嘲讽。 ……是韩少卿。 江宴秋瞳孔里倒映着那人袍角翻飞的身影,想起的却是很久前的某日,自己向对方请教功课,寻问堕入魔道对修士和凡人心智的影响有什么不同。 韩少卿懒洋洋开口……他是这样说的。 只有最无知、最无能、脑子最不清醒的修士才会想不开堕入魔道——不用刻苦修炼修为也能日进千里固然诱人,可只要行差踏错一步…… 就再难回头了。 他情不自禁地大喊:“……韩师兄!” ……他的声音跟另一人的呼喊隐隐重叠。 “您、您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师兄!您是有什么难处吗?还是昆仑逼你做了什么?您、您可以告诉我的!我什么都能为您做!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伍柳齐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站定,涨红了脸,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韩少卿的背影大喊。 “师兄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但你救过我的命!从魔物手上!”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发誓,要一辈子尊敬师兄,追随您一辈子……可是、为什么……!” 韩少卿背对着他,置若罔闻,甚至连眼神都未曾动摇分毫。 良久。 他嘴角噙着的笑意变得平直,转过身,纯黑的瞳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