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少年时代,有次他因为出手伤了同门被师尊责罚,月姬明趁夜来禁闭室,一边叹息,一边无奈地为他上药。 可惜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如白驹过隙,眨眼间从指缝里溜走了。 ……果然,还是不行啊。 六百年前,他没能将师兄从那邪物手中夺回来。 如今,还是一样的结局。 那仿佛能毁天灭地的痛苦和恨意,支撑他仅存的神魂和执念飘荡在这世间,发誓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却也只不过是徒劳罢了。 千年的爱与恨像走马灯一般倏忽而过,他终于感到久违的轻松和超脱。 他缓缓闭上眼睛。 ——然后在即将落到地面之前,被人拦腰抱住! 因为巨大的惯性两人抱成一团,在地上翻滚了好几米,震起一圈的尘土。 这股冲力实在太大,江宴秋只觉得肋骨都要被白衣人压断了,被砸得眼前一黑眼冒金星,重重地咳了两声。 他没顾自己,赶忙去看白衣人的情况。 ……这不是快摔断气了吗喂! 对方噗呲噗呲又是吐出一大口乌血,瞳孔猩红,脸色惨白,配上那一头银丝,活像下一秒就要升天。 江宴秋吓了一大跳,连忙把人扶起来——刚刚不是还打得好好的,一副灭天灭地的嚣张样子么,不至于被他压两下就要断气了吧! 白衣人嘴角抽了抽,方才的超若和豁然被打断得一干二净。 “……放心,不是被你压的。” 江宴秋费劲地把人扶起来,却发现对方腰腹的白衣早已红了一片,那里的皮肉像是被什么东西贯通,留下一道铜钱那么粗的狰狞伤口。 他大惊失色:“别死啊兄弟!你不是说要亲手杀了月姬明的吗!这不是中道崩殂了吗!怎么能现在就阖眼!” 虽然出自好意,语气也焦急万分,这话却听着却莫名嘲讽,仇恨值简直拉满。 喉咙被血块堵住的白衣人:“……” 他皮笑肉不笑,本想再讽刺江宴秋两句。 ——奈何这副重伤的身体不给力,刚要发出一个音节,又是“哇”的一大滩血吐出来。 江宴秋吓了一大跳,翻箱倒柜地找遍储物袋,正想把先前多余的天山仙露找出来一股脑倒他嘴里——这玩意儿可是疗伤圣物,每一滴都价值连城。 突然,他猛地想起什么,突然愣住。 他自己可不就是头号的疗伤圣药么! ——眼下四下无人,不用担忧被别人发现他凤凰血的风险。 ——更何况这人初见面就叫破他的身份,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江宴秋凝视半死不活的白衣人片刻,突然低下头,把方才因为战斗破了一道口子的手腕递过去:“来,趁着没结血痂,快舔舔。” 语气仿佛唤狗。 白衣人:“……” 江宴秋热情道:“别客气,有的是。” 见对方似乎毫无反应,他直接上手,咬破手腕后对准,将淅淅沥沥的血流滴到对方唇边。 被迫咽下几口,白衣人脸色肉眼可见地好看了许多:“……够了。” 因为邪眼受到重创,月姬明像是痛极般失去理智,正暴怒狂乱地破坏着周围的宫殿和建筑,扬起漫天的细沙。 这个小小的角落处于视线死角,正好无人注意,江宴秋扯了块布条将伤口包扎好,松了口气:“我之前还以为你很厉害呢,怎么摔了一下就能伤成这样。” 白衣人像是极力忍耐住了翻白眼的举动,嘲讽道:“这位昆仑的道友,你怎么不试试跟那老东西纠缠个几个回合试试看?” 江宴秋“嗐”了一声:“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记着昆仑和上玄那点恩怨呢。您是前辈,是修为高深的大能嘛,我怎么能跟您比?” 白衣人哼了一声,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心中却是微微一笑。 ——他自然不是因为那一摔才伤势惨重。 他有大半神魂被那枚眼球吞噬,之前月姬明的攻击和污染,对他并非毫无影响。 但最重要的原因…… 还是这具身体已经快油尽灯枯了。 那一剑,几乎耗光了他所有的力量。 但看江宴秋那副松了口气,叽叽喳喳的模样……眼下这些话,就不必对他说了。 建筑倒塌的震动不断传来,在宛如世界末日一般的荒谬场景中,他俩躲在这方小小的角落,倒颇有几分相依为命、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江宴秋忽然叹了口气。 白衣人眼神飘过去,示意他有话快说。 “哎,昆仑就这点不好,救援来得也太慢了,”江宴秋宛如疲惫社畜般深深叹息,“撑了这么久,要是再不过来,可以准备准备给我们收尸了。” “就你们昆仑那散漫的德行和自由奔放的作风,能及时赶到就有鬼了。”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