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袅袅,盈水千华。大夫人见了便问这是什么名堂,若宁答道:“那日我站在杏花树下,被风吹散一身的落花,我就用罗纱做了这件衣裳,姑且叫它‘杏花落’吧。” 大夫人颔首吟道:“伊人过处,杏花雨深。白蕊化泥,落香满地。杏花落,真是个好名字,简而不俗,好意境。阿宁改日为我也做一件可好?” 若宁向大夫人略施了一礼,道:“母亲喜欢就好,阿宁自当尽力。” 之后若宁按照大夫人的喜好,给她制了一件烟蓝色曳地长裙,上面的花朵用了大夫人喜欢的合欢花图案,很合大夫人的心意。而后又给若兰制了一件白色的真丝半曳地裙子,若兰不喜欢衣服上绣些俗花,若宁就给她绣了些蝴蝶上去。若兰见了十分喜欢,穿上更显灵动俏皮。别的府上的夫人小姐见了都说林家娶了个心灵手巧的新妇,一时间杏花落的样式风靡了大半个扬州城。 成亲之后,林昱不时外出,偶尔在家就会陪陪林夫人谈心,或者陪若宁读书写字。若宁从小就喜欢看书,无奈家中贫寒,阿爹的几本藏书早已烂熟于心。沁娘那里倒是有些书,但那里毕竟是烟花之地,寻常人家的姑娘也不能常去。他们的庭院中独自有间书房,房间不大,但是各类诗词歌赋,医典药理,随笔杂记,一应俱全。闲暇时若宁就会拉着若兰在此消磨时光。 林昱自小跟着名师大家练习过书法,写得一手好字,有时见若宁在习字,也会上前指点一二。一次他环在若宁身后,握住她执笔的手,教她临摹行楷。这种看似平常新婚燕尔夫妇的举动,却惹得二人脸红心跳的。平日里二人也总是客客气气的,林昱在衣食住行方面总是将她照顾得细致入微,用若兰的话说就是相敬如宾,好似一对老夫妻。只有若宁心里清楚这其中缺了点什么,婚后夫君不常在家,连八月节那日都未归来与家人团聚,偶尔在家过夜一次,就歇在外厅的楠木榻上。婆婆时不时似不经意地提起要做一些小衣服小鞋子,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了,这让若宁很烦恼。 一日,张婶过来捎给若宁一个锦囊,里面是沁娘的书信,说是让若宁有空去她那里坐一坐。 若宁择了一个大夫人去庙里烧香的日子,换上普通衣衫,从林府后面的角门出去,上了之前与沁娘约好的轿子,径直来到撷芳楼后面的阁楼上。 见若宁过来,沁娘屏退了身侧的丫鬟,拉过她的手进到内室坐在贵妃榻上闲话家常起来。房中古玩字画奇珍异宝琳琅满目,桌上熏着一个紫色兽形香炉,上面萦绕着一层薄香。 这沁娘经营撷芳楼已有十几载,全靠平日里保养得当,样貌娇媚,肌肤白腻,竟没有一点半老徐娘的影子。若宁见她秋波微转,丰姿冶丽,一颦一笑之间尽显柔魅之态,容貌身段跟当初见她时不差分毫。 那年若宁九岁,一日清晨她去蛟河边浣纱,看见一个女子在水榭边翩翩起舞,舞姿轻盈优美,飘忽若仙,身上的绸带随着她的舞步或扬起或翻飞,伴着身边的雾霭和早晨微薄的霞光,那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那个女子发现有人在看她,收起绸带走到若宁身旁问她愿不愿跟她学舞,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十年过去了,岁月并没有在沁娘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倒是若宁从一个蓬头总角的小丫头出落成了一个婷婷少女,如今她已嫁作人妇,有了个好归宿,沁娘心中很是欣慰。 沁娘从身旁的锦盒中取出一只点翠发钗和一副翡翠描金璎珞放在若宁手中,道:“你成婚已经多日,我也不便前去祝贺,这些权当是我的贺礼吧。”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