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面露好奇,走上前去将画卷摊开,露出一副笔迹都尚未干透的山水画作,露出感叹与惊疑之色:“用笔精妙,着色奇巧,这幅画是出自何人之手?” 谢临松了蟒袍上的一颗盘扣,淡笑道:“最近几日朝中太平无事,父皇起了些闲乐心思,日前命人去请了之前归隐田园的仲卿先生出山。这幅画便是今日仲卿先生入宫后所作下的,父皇拿此画做了个彩头,让我与太子、二哥在几位近臣面前比试了一番君子六艺。” 白果仰起头,笑道:“结果是殿下胜了?”他话音虽是问着的,却不难听出有几分肯定的骄傲。 谢临笑笑,先是点头,却又摇头,之后方才缓缓道:“今次太子病情未愈,往日十成功力发挥不出三分,至于二哥那头不知为何藏了拙,倒是叫本王捡了个漏。” 白果听闻谢临这般说,笑脸一愣,随即又换上担忧:“豫王殿下藏了拙?可是说这次的比试有什么问题?” 也不怪他多想。 当初在昌平侯府时,无人教导,他尚不知事,一心只愿能逃离侯府后院,但之后经历了入宫选秀,被赐婚静王,侯府内风云变幻,更有十几年不曾归京的舅舅凯旋归朝,更是将他带出侯府,悉心教导…… 如今身为静王妃的白果对当今朝堂上的派系争斗也变得敏感了许多,就比如太子谢昭那看似牢固的储君之位下,仍旧有许多人在虎视眈眈。 在晋元帝的这几位成了年的儿子里,除去太子佐政,其余封王者不过三人,秦王是年纪最小也是曾经最受宠的一个,这人性格骄奢成风,是个混不吝,也是心思最好猜的人,空有夺位之心,但奈何手段不甚高明,几位比他大的兄弟莫不是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偶尔秦王做事过了头,才会出手整治对方一番,倒算不得什么威胁。 至于豫王谢渠,在秦王的混不吝与静王的铁血暴戾手段下,则被对比成了最宽厚仁和的那一位。他似乎在诸位王爷中存在感并不突出,偏却是在百姓心中最是廉洁明理,先前世人提起豫王,莫不要感叹他一句温和仁慈,而眼下豫王更是解决了江州一起震动四野的灭门冤案,一时间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更是拔高,连同与他一起去往江州的徐侧妃,江州百姓都要跪拜着称其一声仙子下凡,为的便是先前的施粥施粮一事。百姓并不会管施粥的钱粮到底是出自谁手,前豫王妃早已被豫王休弃,各种恩怨鲜少再被人提及,如今徐侧妃走出去,旁人只看在豫王的面子上尊称他一句王妃,但百姓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只叫徐侧妃平白得了这好名声。 如今豫王在民间声名极好,若是换做是当年的白果,只听坊间传闻,恐怕也要同百姓一般真心以为豫王是个淡薄名利的仁慈王爷,可在前后经历过豫王妃被休弃一事,白果虽与豫王仍无些许交集,却早已对此人莫名警惕起来。 谢临也没想自己一句话便惹来了白果的担忧,不禁好笑地牵过他的手,拉着白果一起在书桌前坐好:“莫要担心,不过是场随性的比试,不管二哥是何想法,此番却总归是叫本王拿了好处。” 白果神色一松,复又看向桌上的仲卿先生的山水画作。 谢临见状,故意逗他说:“仲卿先生的画,可谓是价值连城,自他归隐之后,先生于坊间的真迹从来是千金难买,若是能得眼下这么一幅,少说也要万两黄金。” “万两黄金!”白果倒吸一口气,原本想摸摸画卷的手又收回去,神色紧张地看向谢临道,“殿下还是快些把这幅画小心收起来,这般珍贵的画作,得好好珍藏才是。” “这画画出本就是叫人欣赏,藏起来又算什么?”谢临眼底含笑,“不若就将这幅画挂在屋里……” “挂在屋里,要是叫风吹脏了怎么办?”白果忙道。 万两黄金的画卷呢,若是吹脏不值钱了,哭都叫人没处哭去? 还是收起来好! 放心。 谢临察觉到白果的心思,伸手捏捏他的鼻尖,奇道:“先前竟没发现,王妃竟是个小财迷?” 白果面色一红,被捏着鼻尖的他只得用嘴小口呼吸,双手去扯谢临的袖袍,小声反驳道:“……哪里有了?我、我那是爱惜先生的画作!” 他才不是贪财! 谢临想起屋里不少下人,白果又是个面皮薄的,便不继续逗弄他,只好笑地揉了揉他微红的鼻尖,复又笑道:“嗯,王妃没有,是本王误会了。” 白果得了鼻子呼吸的自由,便深深用鼻尖吸了两口气。 一旁,仲卿先生千金难求的山水画作上,石墨独有的味道散发着幽幽清香,白果鼻尖微动,但胃部却莫名蠕动一番,一股像是想要呕吐般的欲望满上心间,下一秒他便忍不住捂起嘴干呕起来—— “唔……好难受。” 眉心一皱,白果红润的面色陡然变得一阵惨白。 谢临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