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义重,把阿肃放在第一位的痴情种吗?不!你心里装的东西太多了!你的生意,你的野心,你的床伴,你的生母,你的杀父之仇……这些年你断断续续在心理医生那里看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精神状况有多不稳定吗?” 她看着他的眼睛,说:“承认吧,方卉泽,你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业余生活的调剂,是精神安慰的软糖,你内心太黑暗太压抑了,所以迫不及待地想把阿肃拉下水,让他温暖你沉重的灵魂!你不是要救他,而是要救你自己!” “不……”方卉泽整个人都混乱了,在她的逼视下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我绝不允许你用这种狭隘的,病态的爱来伤害他。”方卉慈一字一顿地说,“你说得对,你已经二十四岁了,不是十四岁,我没那么大的力气再去教养你,挽救你。我只告诉你一件事,方卉泽,离我的儿子远点,不要破坏他现有的生活,他已经够命苦了,让他在余下的日子里过得平静点,安逸点吧。” 她掉头走向台阶,又在门口站住了。门廊暖黄的灯光照在她的头上,让她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女性的坚韧:“否则,我会把十年前的那些证据,交给警方。” 方卉泽人生中唯一的表白,就这样胎死腹中,春节过后,方卉慈替他定了飞往美国的机票,再次将他送上了异国他乡的土地。 开始他的另一段流放。 “那个死丫头,可真是狠心啊!”审讯室里,王桂玉看着高窗外随风微晃的树影,啧了一声,说,“杀人诛心,她这么多年没有动过阿泽一指头,可是,那天晚上把他的心都捅碎了。” 她扶着额头,手指在眼角带过,掩饰地擦去半滴水渍,嘴角却仍旧含着讽刺的冷笑:“不过我还得谢谢她,就是她这番话,彻底把我的儿子推回了我的身边。” 荣锐冷眼看着她,问:“她说的是真的?这些年方卉泽一直和你有联系?” “是,也不是。”王桂玉低声说,“他其实是想遵守承诺的,他一直试图作回方家的好儿子,可是谁叫他心软呢?我这个儿子,别的都像我,唯独这一点像极了他爸爸……那时候马强的案子刚闹完,我回了马王村,被婆家和亲戚们欺负得活不下去,走投无路只能悄悄去学校找他。一开始他躲着我,把方卉慈抬出来吓唬我,可是等真的见着我,听了我的遭遇,还是心软了。” 她叹了口气,取了烟盒里最后一根烟,自顾自地点上抽了起来。缭绕的青烟中,她的脸和十几年前那个憔悴愁苦的女人慢慢重合,没有浓烈的美丽,没有动人的妖娆,但眉梢眼角总含着一种楚楚可怜的轻愁,让人忍不住想要知道谁欺负了她,又能怎么才能帮到她。 “那些年我回到学校继续深造,一直是他在偷偷资助我。”王桂玉说,“但是那个傻孩子,一直惦记着自己的承诺,所以只给钱,从不见我……直到2022年春节之后,我打听到他回了国,终于找机会见了他一次。” 2023年2月,临出国之前,方卉泽单独去给父母上了一次坟。 这些年不管他和方卉慈之间怎么样,方氏夫妇一直是一心一意待他的,他预感到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回不了靖川了,所以去墓园见父母最后一面。 王桂玉就在那儿堵住了他。 母子二人已经有近十年没见了,王桂玉看着儿子肖似石鹏的模样忍不住潸然泪下。方卉泽在恐惧和绝望中度过了整整一个春节,骤然见到她,忽然有种奇怪的放松。 也许,是因为他们有着同样的秘密,而又同样被方卉慈以此而威胁吧。 那天他们破天荒聊了很久,王桂玉告诉他自己这些年艰辛的生活,方卉泽也忍不住告诉了她,自己因为萧肃而被方卉慈“流放”的真相。 王桂玉何等样人,寥寥几句,便发现自己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机会,终于可以把儿子从方家手中彻底夺回来了! 她完全站在方卉泽这一边,以爱的名义反驳了方卉慈那套说辞。她轻而易举地摸清了一个沉浸在无望之爱的年轻人的心理,借着为他出谋划策的名义,一跃成为他的知音,他的知己,他同一个战壕里的同伴! 至于战壕对面的敌人,自然就是方卉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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