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一凑近殷掣,殷掣就像是突然暴发出了力气,狠狠揪住了花朝前襟,血污登时在花朝身前开出一片泥泞的血莲。 花朝被迫倾身,和殷掣面面相对。 殷掣瞪着他,一双凤目之中,爬满仇恨的血丝,他张了张嘴,漏气一般道:“是你……”是你! 花朝闭了闭眼睛,从储物袋之中掏出了一颗丹药,递到殷掣嘴边,殷掣却不张嘴。 他死死盯着花朝,自然不肯再相信她。 他掌心拼命积蓄灵力,不顾胸前伤口流血潺潺,妄图要将花朝拍死。 花朝看着他,终于开口道:“你耽误了我的大事,我要去找我师兄的,你耽误了我整整六天,我大师兄现在都不知道如何了。我大师兄那等胸怀天下霁月清风的人,若因你而死,你便是死不足惜。” “我好言相劝,你笑我痴愚,辱我伤我,险些害我殒命,你杀我清灵剑派弟子,视人命为破烂,桩桩件件,都是你的孽。” “你心中恨怨交杂,暴虐恣睢,全无人性,若你来日恢复,必定掀起两派之间的血雨腥风。” 花朝一字一句,平静且森冷,尤似黄泉鬼蜮的司刑鬼官,几句话叛了殷掣死刑,也是在说服自己。 她把能将血液加速流动的丹药收起来,满目慈悲地看着殷掣。 她流起了眼泪,晶莹剔透,划过她秀美悲悯的脸颊。 “我一生,从未杀过人。”她轻声道。 花朝拉开殷掣的手掌,却没拉开,殷掣攥得死死的,掌心已经积蓄出了一点稀薄的灵力,只差一点他就能杀死这个胆敢愚弄他的女修。 但是花朝不顾前襟被拉扯,双手结了一个复杂无比的印,印成之后只有巴掌大,灵纹流转之间,翻出细丝一样的卍字纹。 花朝一直看着殷掣,强迫自己不躲避他的双眼,然后翻转手心灵纹印慢慢压下,压在殷掣的心口位置。 殷掣双眼猛地瞪大,只感觉自己的心脏瞬间被紧缚,花朝翻转手掌,五指之间全都是灵纹细丝,一部分缠着她白皙的手掌,一部分没入了殷掣的心脏。 殷掣死死揪着花朝的领子,拉着她不断向下,花朝流着泪,不断收紧指尖的细丝。 等到两个人进得呼吸可闻,殷掣痛苦的血水顺着嘴角涌出,他眼中的血丝却慢慢褪去了。 他双眼定定盯着花朝,心脏已经感知不到疼痛了,反倒是浑身有种难言的轻飘。 阵法叫做缚心,是鬼修和佛宗超度人的阵法改的,能让人死得不那么痛苦,死后魂灵也不会含怨成厉鬼,缚心会吸取死者的怨气。 殷掣眼中的幽怨也渐渐淡去,随着气息渐缓,他的双眸甚至前所未有的清亮起来。 他一双弧度美丽的凤眸,近乎是痴痴看着花朝,最终动了动嘴唇,问了一句:“为什么……” 他并没有说完,手指就慢慢松开了花朝的衣领。 但是正在被迫吸收他怨气的花朝,却明白了他的怨恨。 为什么你连垃圾也肯舍身相救,却要对我如此狠心。 若不是绝对的信任她的善良,殷掣绝不会吃下经过她手的食物。 花朝看着殷掣,片刻之后又低低道:“我一生从未杀过人。” 可你不是人。 并不是生了人样就是人,有些披着人皮的魔鬼,比真的妖魔还要可怕。若是让殷掣活下去,枉死的人不能瞑目,盛满恨意的他会让更多无辜的人死在他手中。 花朝收回了手中细丝,殷掣的心脏已经被缚心勒得四分五裂。 花朝站起身,仰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寓鸟群已经散了,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