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又猛地蹲了下去。她一会儿觉得他真的不喜欢自己,一会儿又觉得他在骗她,也许他喜欢的那个人就是她。 她忍耐着问道“你暗恋,谁呀?” “不是暗恋。”白秋寒平静道“以前她总是睡不着觉,我唱歌哄她。一直要从深夜哄到凌晨,可是,她还是不喜欢我。” 玉襄感觉自己一下子,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凉了。过了好半晌,她才能如常开口道“她都让你唱歌哄她睡觉了……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 白秋寒却摇了摇头。“不是她要我哄的。是我自己要哄她。” 他的母亲,在他知道她是他母亲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她有时候会把他当做父亲,嘶吼着,恐惧着,哭泣着,嚎啕着求他放过,有时候,会把他当做陌生人,他说他是谁,她都会相信。 她被无形的痛苦深深的折磨着,蜷缩在角落里整日瑟瑟发抖,只是偶尔会呆呆的坐着,嘴巴里无意识的哼起断断续续的曲子。 白秋寒派人去查,才知道那是她故乡流行的小调。他学会以后,在她面前轻轻哼唱,她才终于会把目光平静的放在他的身上。 她才肯乖乖地躺下,闭上眼睛。 但她即便难得入睡,也经常会在梦中被恶梦所魇,崩溃大哭的惊醒。 也许入睡前她还依赖的拽着他的衣袖,仿佛他是她黑暗中唯一的光芒,是苦海之中唯一的救赎,但惊醒之后,她就仿佛护崽的母豹,理智全失,凶狠非常的对他又打又咬,要他滚出去。 白秋寒垂下眼睛,按住了右手的虎口处,那里有一个至今不曾消退的齿痕,是被她咬住差点撕下一块皮肉的证明。 所以她死去的时候,他并不觉得伤心,他觉得,她活着简直已经是一种折磨,也许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 可是她一死,他在伊旬教里,便连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她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回光返照时,她好像恢复了所有的理智,就连已经形如枯槁般的面容,都焕发出了一丝神采。 从那一丝神采之间,白秋寒可以想象,她年轻时,一定是位娇媚动人的美人。 他对她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但她冷冷的看着他,只说“滚。” 白秋寒从未想过,一个人眼里的怨恨与厌憎,可以那么浓郁,浓郁到几乎快要将他扼死一般,令人窒息。 玉襄道“那你把这条项链送给她吧。” 白秋寒摇了摇头“她不会喜欢的。” 于是少女站了起来,把项链往他怀里狠狠一扔,转身跑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啊,互相伤害啊。躺平 第三十一章 白秋寒将怀里落在袍摆上的吊坠捡了起来, 收进了口袋。 他站起来, 转身看向了玉襄跑走的方向——她已经不见了踪影。 白秋寒抿了抿嘴唇,模模糊糊的,感觉山林中似乎有一道视线,扫了他一眼, 转瞬便消失在了灌木丛林里,宛若一个幻觉。 但那也许并不是幻觉——玉襄的五师兄王两本就是广寒峰的山精,他无论出现在广寒峰哪里,都并不让人意外。 而玉襄说师兄们都知道悬崖是她的地方,不会轻易过来,白秋寒却想,广寒峰上不管发生了什么, 她五师兄大概都能知道, 所以也没有必要亲自过来。 这种仿佛随时都在被人监视的感觉,令白秋寒皱起了眉头, 内心蓦然翻涌而起一阵戾气,察觉到这一点,他连忙静心敛气,勉强按捺下去。 他刚才是故意那么气她的。 谁让她在他面前跟她师兄那么亲密,故意气他?他又不傻,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她是想故意刺激他? 白秋寒如此骄傲,绝不愿意凭白忍下这口气——他的好感都已经表露的如此明显,此前他从未正眼瞧过任何女孩子,如今却整日跟在她的身边……她却玩些这种小伎俩, 想要把他放在掌心耍弄。 可是,想到她当时很快的就解释清楚,好像唯恐他误会不高兴的样子,白秋寒心头的那股不满与燥郁,慢慢的又消退了。 ……今天是他多年前,第一次见到母亲的日子。可想到她已经去世,白秋寒的心情就变得极差。 加上玉襄此前每一天都会来找他,偏偏就是今天没来。他去找她,却又瞧见她跟六师兄举止亲密。 由不得他不生气。 他想与她分享自己的过去,却又因为那别扭的恼怒,无法直言相告。 他想把她对他做的事原样奉还,叫她知道这种手段有多么恶劣和伤人,却实在感情匮乏,只能编造一下暗恋故事,然后移花接木的将母亲的事情挪过去,半真半假的与她分享自己的痛苦。 ……明天再去跟她解释吧? 白秋寒心想。如果现在追上去的话,就显得太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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