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博闻倒是没他这么消极,他一路经历、沉淀而来,能让他大惊失色的人事物或许仍然很多,但这里面不包括池玫,在乎才是伤人的利器,她是常远的肉中刺,却不是他邵博闻的。 所以当这个长辈以睥睨和厌恶的目光来审视他的时候,邵博闻只是轻轻地一点头,回了个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然后抱着虎子无声地退到了柱子旁边。 他很识趣,没有尾随常远,心里也担心爱人,却也自私的希望他能坚定一点,人是视觉动物,他再大度,也受不了常远当面否定他们的关系,即使是为了安抚池玫。 样板间气氛火热依旧,少有人注意到这几个普通人的激流暗涌,虎子更不会懂,他只是疑惑地看着常远走向楼梯,一边吸溜着蹭来的棒棒糖。 常远走到楼梯前,听见上面要下来的人已经开了骂,他尽力不去刺激她,脸上挂着自己能摆出来的最温柔的笑意,他轻轻地唤道:“妈,先下来吧,上面有人要下来。” 池玫一动不动,她只觉耳蜗轰鸣,晕得天旋地转,声音时近时远,需要集中注意力去听,但她越努力去辨听却又越听不见,一股憋屈到无处发泄的怒火登时在心里爆开。 她根本无法思考,但本能却很想咆哮,用最歇斯底里的态度,指责常远忘恩负义、不知廉耻,然而就在她刚要开口的瞬间,楼梯上不知道是谁骂了一声,突兀的惊叫声过后,池玫忽然感到后背一股力道推来,她站得不稳,加上又穿着中高跟,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竟然朝下栽倒而去。 坠落的过程很快,动静也惊人,大厅里的喧嚣好像忽然被截断了一样,惊讶、惊吓的目光都往楼梯上汇集。 常远吓得心脏都停了一拍,他扑过去接,可是英雄救美基本都是传说,他的反应加上动作还是慢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池玫从楼梯半截上滚下来,一路没发出一声叫喊,摔到撞到他的小腿才停下来。 常远仓促地蹲下去,捧起她的头边用目光检查,边用手在她后脑上轻按轻压,他焦急地问道:“妈,妈!你还好吗?说句话。” 池玫不说话,她脸色苍白,像是已经陷入了昏迷,但是汹涌的眼泪从她眼角往耳侧滑落,一下打湿了常远的手指。 常远愣了一下,差点没被愧疚淹死,他用拇指刮去流往她耳窝的泪水,没再往下问,准备直接带她去医院,至于肇事者他一时担心给忘了。 这时邵博闻已经来到了跟前,他动作飞快地将虎子放在地上,扯出衬衫一角给孩子拽住,虎子有些怕地上躺着个人,非要像膏药一样糊在他背上。 邵博闻挂3个他都没有压力,就随他去了,接着他看了地上泪流满面的女人一眼,目光里有一丝幽黑深沉的思绪,池玫脚上掉了一只皮鞋,头发凌乱、衣服皱巴,一点也没有记忆中的气质和体面了。 她很可怜,也很可恨。 邵博闻沉默了一瞬,摸着虎子的额头指了指不远处落单的女士皮鞋,虎子会意溜过去捡了回来,邵博闻拿衬衫边角跟他换,移过去给池玫套上了。 常远瞥见这一幕,心里莫名一软,他自己都没给池玫穿过鞋,相信找任何女朋友也难以像他这样体贴,他妈到底是哪来这么大仇? 邵博闻发现常远在看他,就轻声说:“走吧,去医院。” 常远点了下头,“谢谢”到了嗓子眼又被他卡了回去,世上他要道谢的人有太多,父母亲人、朋友、服务生,只有这一个不缺。 他刚将池玫打横抱起,楼梯上咋起一声“天哪”,紧接着皮鞋“咚咚”作响地来到身边,常远抬眼一眼,发现是他妈广场舞那圈子里的一个老姐妹,她们住在同一个小区,有年龄相当的未婚儿女,有说不完的话题。 看见她常远心里就转过弯来了,他妈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是在给自己看预备婚房,就是在帮她姐们儿做参谋。 “常儿,你妈咋样了?这位是?”阿姨刚刚吓懵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心里十分后悔,一边觉得今天不宜出门,一边恼火背后推人那厮,她泼辣地回头骂道:“刚刚哪个孙子推的我?出来!” 常远经她一提醒,才想起池玫会摔倒的原因。 这一嗓子的功夫,售楼处的大堂经理已经闻讯匆匆而来,他看见常远胳膊上垂头耸脑的中年女人,心里登时叫苦连天,他们卖房子最怕出这种小破事,小打小闹其实根本撕不起来,就是会全部歪楼,好不容易聚焦到房子上面的注意力,一下全给转移了。要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处理不好,留了不讲道理的把柄给对手,那网上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