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他要走了,孟宓便更难过了。 “可。”桓夙趁势俯下身,亲吻她的额头。 他坐在琴台边,隔着窗外幽篁,苍翠婆娑的一道道纤长树影,将日暮的桃夕晕染得斑斓曜目,很快,孟宓听到他指尖下一缕古拙悠长的琴声,徐徐流淌开来,像一个凝结了三年的梦境。 她与他初相识,在岁月无忧的楚国宫殿之中,重帷之间,笑容真诚。 真好啊。 此时孟宓心里只有眼前为他焚香抚琴的男人,他的面容已经不再青涩,也不再动不动便懊恼,又促狭地欺负她,总是恶劣而乖张。他沉稳不迫得像水静流深,看不透岁月的痕迹,也看不出那仿佛仙音的琴声里,埋藏的东西。 一曲终了,他抬起头,孟宓笑容清澈地走过来,坐下来握住了他的手,“先生走前,留下了一只药瓶,许是能恢复你的味觉,我不大敢用,可是军营里的伙食一定很难吃,粗糙又难以下咽,要是还尝不出味道,那可是天大的折磨。” “是么,孤到觉得甚好。”桓夙刮她的鼻梁,“那么难吃的东西,偏要等到恢复味觉了第一口尝到,那一定是孤此生最后悔的事。” 虽是说笑,孟宓却红了眼眶,“嗯,等你凯旋,等你好了,第一口尝的一定是我做的菜。” “就这些了?” “还有,行军一定要随身带上暖炉,天气严寒,太卜说,今年的雪来得早,你别受冻……” 她最近爱唠叨,他由着她,不是只有她才会舍不得,万人之上的楚侯,也明白将士们每一次出征的心情,与父老别,与妻子别,那定是世间最痛苦的分别。 为了不再有这样的分别,这一战在所难免。 冬月二十一,楚侯亲征,举国浩荡送行。 孟宓在郢都的城楼上,目送着他,那浩浩汤汤的大军,宛如势不可挡的洪水,烟尘肆虐之中奔腾而去。 他在最前方,旌旗掩盖了他的玄金重铠,孟宓眼眶艰涩,知道这一去至少便是半年不能相见,她忽然扶着城垛大吐不止! 桓夙忽然停了马,诸人不解大王何以突然止步,但也不敢再行进,直至此时一道飞骑闯入实现,松针林子里钻出一个脱兔般的人影,骑着马行到军前,桓夙皱眉看着此人,“枳?” 直至此时,桓夙才承认,自己的确是小气了一些。 他承认自己嫉妒枳和孟宓有一段患难之交的经历,明知道枳在郢都只有孟宓一个姊姊,每日盼着要见她,却被他用伤病拖着,好容易眼睛恢复了,郑国扰边,又被他以国事拖着,一来二去,时至如今枳也没能见到孟宓。 以为枳这是来讨说法的,桓夙的手放在唇边,若无其事地咳嗽了一声。 岂知少年已坚毅地跪在了他的身前,“大王,枳愿随军中。” 他心里清楚,桓夙对他有栽培之意,为了不辜负姐夫的期待,作为堂堂楚国男儿,这时是该挺身而出为国分忧之时,因此即便桓夙皱了眉,他也毫不退让,“请大王准允,给枳一个立功的机会。” “好。”区区贱民出身,却有这样的血性,桓夙露出一抹欣赏,将马鞭扔给他,“赐马。” “诺。” 孟宓已经过了孕吐的时期,今日竟在城门上呕吐不止,不单让人看笑话,孟宓自己心里也担忧,奈何先生已经动身离楚,孟宓只得将御医们一个个叫入云栖宫。 其中一个老资历的被推了出来,作为出头鸟,却不得不直言相告,“娘娘怀孕之时,可是身子有所亏损?” 孟宓点头,心头笼罩起了一层密布的阴云。 这个孩子是在行云山怀上的,当时她身中剧毒,后来又用了以毒攻毒的法子,按理说凶险至极,早该保不住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留了下来,孟宓一直感激苍天厚赐,但这一刻,这种异样的不安让她唇关打颤。 御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