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起推着犁车犁地,已经几个月没有下雨了,土地又干又硬,即使几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犁车也只是艰难前行。 “再用力拉!” “你们也用力推啊!” 瘦骨嶙峋的农夫们满头是汗,哼哧哼哧地使劲。 忽然只听“咵”的一声,他们前几天刚搭起来的新犁车竟然散架了。 农夫们面面相觑。 年纪最长的老者弯下腰看了看散架的木块,确定这东西是没法修缮了,只能重新制作。然而他们家里已经没有能够用来做钉子的铜铁了,只能用木头和绳索制作新的农具,总是容易散架。更糟糕的是,再延误几天,今年春耕就来不及了。 老者唉声叹气。 一名年轻人狠狠踹了脚散架的木头,骂骂咧咧道:“还种什么地,反正等秋天一到,盗匪就来抢粮食了,咱们辛辛苦苦都是替强盗种的,老子不干了!” 他又狠狠踹了几脚坏掉的农具,把农具彻底踹得四分五裂。随后他的情绪忽然崩溃,先是捶胸顿足地“啊啊”狂叫了一番,最后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剩余的几人有的安慰他,有的则暗暗抹起眼泪来。 北方已乱了数年了,自打叛军攻入京城,朝廷被侵占,中原彻底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官府的能力越来越弱,各府能守住自己的城池就不错了,乡间的秩序近乎彻底崩坏。盗匪流寇横行霸道,百姓流离失所。 他们这些人刚刚熬完一个饥肠辘辘的冬天,原本的农具都被盗匪抢走或毁坏了,刚刚重拾心情打造了新的农具,转眼又坏了。他们已经彻底鼓不起劲来了。 反正,他们能不能活到今年秋收也未必。没准再过几天,他们就要被饿死了吧…… 几人正颓丧间,忽听远方隐隐有声音传来。有人眼尖,率先看到远处黑压压靠近的大军,顿时吓了一跳:“你们快看那里!” 众人忙扭过头去,瞧见大军,也都吓了一跳。 “匪军来了,快跑啊!”有人率先叫了一声,众人赶紧撒腿向树丛茂密的地方跑去,在树林间躲了起来。 没过多久,大军开近,黑压压的队伍从田埂上缓缓走过。 农夫们咋舌,小声议论道:“这军队怎么有这么多人,好长啊,根本看不到尾巴。” “他们是哪儿来的军队?那旗上写得什么字?” “不知道……” 这几个农夫大都不认得字,只晓得那几面旗子和士卒们的军装看着陌生,是他们从前没见过的。但不管是哪路军队,反正都不是好人,千万别出去才是。 过了很久,穿军服的人终于走得差不多了,但队伍仍然很长很长,黑压压的,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孩子,人们背着包袱,推着板车,怎么看也不像是军队,倒像是逃难的百姓。 那几名农夫被这情形弄得愣住了,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怎么有这么多百姓跟在军队后面?他们这是去哪儿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 “该不是哪个地方又让叛军占了,所以官军带着百姓出来逃难了吧?” “可方才走过去的军队瞧着好威风,不像是打了败仗的样子啊?” “这……” “要不咱们出去问问?” 面对一群老老少少手无寸铁的百姓,农夫们的戒心显然小了很多。 终于,有一个人鼓起勇气跑了出去,接近那些逃难的百姓。余下的几人继续在树丛里等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出去的那人终于回来了,竟然带着满脸的兴奋。 “怎么回事?”众人忙围着他询问。 “刚才走过去是蜀军和延州军!”那农夫道,“后面跟的是京城的百姓,蜀军和延州军把京城里的叛军打败了,这些百姓是要跟着他们回蜀去的!” 众人都听傻了。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蜀军和延州军把叛军打败了?那不是很好么?可京城的百姓怎么又要背井离乡地去蜀地呢? 面对众人困惑的脸,那农夫又把刚才听来的这段时日京城发生的事全部转述给了众人听。 众人花了好一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