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去岁四月洪涝,京郊受灾严重的确不假,可受涝的地方主要在城西之郊,城东并无多大影响呀,兴田庄子可正在东边,东边的地势本就比西边高呢。” 赵元荣蓦地瞪了瞪眼睛,回头瞧林曦,“这是在作假账呀,表舅,简直是叼奴。” 林曦放下手中的纸张,笑道:“可不是,兴田庄子的土地向来肥沃,上好的水田,要不然外祖母也不会特地花了大价钱买来给娘当嫁妆,这账本嘛不论有多天衣无缝,只消看最后的收入出息还不及那涝灾的地方就知道不对了。” “表舅不生气么,这样的奴才……”赵元荣瞄了瞄林曦,将杖毙的狠话咽回了肚子,最终说,“就该赶出去!” 林曦摸摸他的脑袋,将一份经营概要递给赵元荣,“荣儿瞧瞧,可看出点什么?” 赵元荣细细地看了看,最后皱了眉,“这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呢,就觉得这个银楼的生意很不好,没人来买,然后求表舅见谅什么的。可是生意不好不会想办法嘛,求饶有什么用。” 赵元荣毕竟是王府世子,即使年幼,把握大局的能力与生俱来,一眼看出其致命的问题。 林曦欣慰的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这些不知所云的纸张上顿时眼神发冷。 这些管事放在后世也算是经理级别的高管,做事的能力一般,可这看菜下碟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 真被这些人给糊弄过去,他也不必读书科举了。 “荣儿,便看着吧,不求实干之人谁也容不得。林叔,你呈上来的名单里的人可都到了?” 林管家恭敬道:“都到了,就等少爷的意思。” 三日后,账目基本核对完毕,这次召见这些管事庄头的地方可不再是重锦堂,而是揽月轩。自然也没有齐妈妈和卢妈妈陪在身边。 该客套的人即使不愿意也要寒暄几声,可这些不过是打理母亲陪嫁的下人和奴仆,林曦可没兴趣再温声细语。 点了林方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账目中明显糊弄之处一一道来。 林方人本就机灵,于是连讽带刺地扒下这些在外颇为体面的管事脸皮,不留一丝情面。 林曦悠悠地喝着茶,扬着嘴角心情颇好地看到他们涨红了脸,恨不得冲上来的模样,然而揽月轩外的侍卫可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呢,谁也不敢妄动。 待林方意犹未尽地说完,林曦便将茶碗递给圆圆,嗤笑一声道:“要我说什么才好呢,各位可都自诩是人才呀,怎么编都不会编圆一些,如此明显的漏洞,是你们觉得本少爷太傻还是你们肚子里油水太丰堵了脑子?” 那高高在上的模样,众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肚子,又觉得被个少年瞧了下去,不甘。长丰银楼的管事拱了拱手道:“表少爷,您……” 话未说话,圆圆便一声怒喝:“什么表少爷!银楼的地契和租契究竟在谁的手上!你又是谁的奴才!如此称呼分明没将少爷当成主子,试问要你何用?” 圆圆本就泼辣,如今嗔目竖眉,声音亮堂,接连反问,让这管事顿时脸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而林曦却更是眼中嘲讽,带着冷意,那管事于是闭上嘴巴,不再多话。然而圆圆却不放过他,又向前一步问道:“夏管事,你说谁才是你的主子?” 圆圆抬着圆润的下巴,那张讨喜的圆脸如今分外逼人,目光锐利,夏管事在众人沉默的目光下,抖了抖脸皮,“小丫头,你别欺人太甚!” “做奴婢便要有做奴婢的样子,怎么,我这话问错了吗?连主子都不清楚是谁,难道还有脸继续当着管事?少爷身份尊贵,不便屈尊降贵地与你说话,我要是夏管事你,早无地自容自动请辞了!” 夏管事面露怒色,忽然恍然大悟道:“我道是什么,少爷若是看不惯属下这些老人,直说便是,何必派个小丫头羞辱我等。替三小姐打理嫁妆铺子多年,虽未有出彩,但也盈利无亏损,每年送往淮州的银子亦是一分不少,即便没有辛劳也有苦劳啊。如今太夫人才将打理权交还少爷,少爷便要将我等赶走,岂是读书人该有的宽容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