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了学,回去向皇后确认此事,皇后也不过刚知道此事,母女俩抱在一起喜极而泣。皇后好容易擦干了眼泪:“你姐姐命苦,如今才嫁过去六年,老可汗便一命呼呜了。依着阿木尔的风俗,她是要嫁给新可汗的。只是也好,只要新可汗是个忠厚之人,肯善待你姐姐,我也就放心了。”她说到这里,眼泪又落了下来,“阿璐当年远嫁,是我一辈子的锥心之痛……” 一旦和亲去了,就意味着那个女子永远都回不来了,她所有的亲人,只能当她死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法子。那种即便活着也一生不能相见的思念,实在是难以抚平的伤痛。 “所以,你这样开心呀。”杨婉茹很明白沈善瑜的心情,她虽然比沈善瑜小一岁,但还是记得大公主的,也记得,大公主是个很温和很好的人,“我都挺羡慕的。” 如今已然是七夕了,阿木尔新汗即将带着大公主出使大齐,这件事被正式提上议程。大公主是皇帝第一个孩子,皇帝当然很疼她,是以这次的事,让人很是重视,过了明日,太子沈琏也将和敦王一起往边关去接阿木尔来使,以示对于新汗的看重。 而沈善瑜和杨婉茹二人,正坐在马车上,被一路护着往京郊玉雪山上的快雪山庄去。快雪山庄是玉雪山上的名胜之一,各色官家子弟在闲时都爱去,只因四时之景各不相同,让人流连忘返。沈善瑜但凡遇到不用念学的日子,大多喜欢往这里去,而几个姐姐倒也投其所好,给她在其中包了个最好的院子,让她无事就去那里住上一住。 如今已然进入七月了,盛夏的酷暑也渐渐的消减下来,只是枝间的树叶依旧苍翠欲滴。知道沈善瑜今日要来,快雪山庄早已有人等到山脚下来迎接这位大主顾,一路将马车领上去,经过了穿山回廊和抄手游廊,这才将她领进了她自己的院子。 虽说是院子,但此处大得惊人,中间道路两侧是两个一模一样的池塘,其中假山嶙峋,还有几株进入花期末期的荷花盛放,微风吹拂,摇摇曳曳传出一阵清香。过了中路,又是葡萄架。待进了屋,首先映入眼帘的则是一道装饰有吴道子书画的挂屏,挂屏之下,两把带几紫檀木六螭捧寿交椅,一旁则立着黄花梨木多宝阁,上面摆着嵌宝石榴杯、紫定刻花细颈圆肚瓶,还有哥窑的金丝铁线鱼子纹瓷盘。 杨婉茹每次过来,都会觉得自己开了眼界,只因这些护妹狂魔只要找到了什么觉得妹妹会喜欢的东西,就往这里塞,塞来塞去,也就拣些要紧的摆出来了。沈善瑜看着又换了摆设的多宝阁,叹了一声,拨开颗颗浑圆的珍珠帘子,进了内室,明月立在她身边给她打扇子。 其实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到大姐了,要不是她不能混进迎接的队伍里,她现在就得去乔装打扮。又有丫鬟来送来削成小块的香瓜,纳了一个在嘴里,杨婉茹问道:“今日咱们来了这里,我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你,只是没有找到时间。阿瑜,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喜欢陈轶呢,还是喜欢萧禹?” 刚进嘴里的香瓜给囫囵吞了下去,沈善瑜噎得面红耳赤,好半天才将卡在喉咙眼里的香瓜给吐出来,嗓子都哑了几分:“成日胡说什么呢?” “少骗我。”杨婉茹一脸“我可机灵了”的表情,“那日在临江楼,你打量着我傻么?没有瞧见你和萧将军在一起说话?别人倒也情有可原,我难道不知道你?你素来一个霸王似的性子,别人对你客客气气的倒还好,要是对你有一个怠慢,你能把别人家屋顶给掀了。可偏生对萧将军神情那样柔和?我还听说,那日文郎公子也在的,是也不是?”见沈善瑜抿唇不语,她愈发的来劲了:“前些日子还称赞文郎呢,怎么转头就跟武郎搅在一起了?” 这话若是换一个人说,沈善瑜能揭了她的皮,但杨婉茹说出来,她也只能忍住,嘴角勾出一个嘲笑来:“陈轶那人,那张脸我瞧得上,别的,也不过尔尔。”尤其是那货风流的本性。 听她这样说,杨婉茹斜睨了她一眼:“你就狂吧,这两人,你别到头来一个都没有捞到,那才哭死你。” “捞不到我也不会嫁给陈轶的。”沈善瑜很淡定的说,又歪在软榻上,杨婉茹枕在她膝上,喃喃自语一般低声说:“阿瑜,其实我怪羡慕你的,我想,善璐姐姐也是很羡慕你的。” 沈善瑜浑身一颤,并不说话了。 * 临到了傍晚,两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