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日午后得闲,焦喜梅坐在楼梯处继续玩她的智力玩具。而阿媛则拿着一本《随息居饮食谱》在厨房闲看。 春意越发浓厚,再过得几日,又是清明。 埠头下的水更绿了,鱼儿在水下沉闷了一整个冬季,终于在春暖花开的时候浮出水面嬉戏。 阿媛放下书本,探头去看窗外的景色。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这本是一句伤怀的诗,如今心里想起来竟不觉得是悲凉的。人不同,未必就是不如以前了,还可能比以前更好呀。 阿媛觉得,她的日子就是一天比一天好。 她想着,唇角浮起笑容。 这时,埠头下的静水被划破,一个渔家女撑着小船从阿媛家面前的水道渡过,船舷上站着六只英姿勃发的鸬鹚,正用它们的长喙梳理着乌黑光亮的羽毛,船舱里堆满白鱼和黄鱼,隔着渔网偶尔扑腾一下。鸬鹚看着充满诱惑的鱼儿,无奈嘴已被稻草拴住。 渔家女站在船头,双手摇橹,大概满载而归,煞是满意,口中便唱起不知名的渔歌,婉转动人。 阿媛被这歌声吸引了,不由朝那渔家女仔细打量,只见她穿一身粗布衣裳,上半身罩着蓑衣,头上带着斗笠,看不清相貌。脚下裤腿挽起,倒露出两截纤细雪白的小腿。 渔家女划到阿媛家埠头下时,却突然顿了歌声,摇橹靠了过来。 是买糕吗?阿媛也站起来迎她。 渔家女摘下斗笠,露出一张雪白的瓜子脸,红嘟嘟的嘴唇,墨染般的头发,十五六岁的模样,倒是个美人胚子。 她怯怯地一笑,露出一点白玉似的贝齿,低声问,“我没带钱……可以用鱼来换你的糕点吗?” 阿媛皱眉,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又觉得她天真可爱,便道:“可以的。” 渔家女开心地笑了起来,从渔网下摸出一条大黄鱼,“今天的黄鱼很嫩,你看看能换多少个?” 阿媛吃惊地一笑,“我家里才三个人,一顿可吃不完这么大的鱼。不如,你先说说,你想换多少个?” 渔家女看着笼屉前冒着热气的糕点,睫毛像蝶翼一般煽动起来。 “好漂亮的糕点啊!我想换十个,可以吗?”她指了指自己船舱里的鱼,“我还有小些的鱼,你要哪只,我逮给你。两只小的也可以,要不我拿一条小白鱼和一条小黄鱼跟你换吧。总之,不能叫你吃亏的。” 阿媛见她爽快,当下包了十个糕点给她,又附赠了一个不同口味的。鱼的市价阿媛是晓得的,便只挑了一只差不多大小的鱼,没叫渔家女吃亏。 渔家女将油纸包仔细收好,道谢后又撑着小船走了。 她又唱起了歌,这次歌声似乎更加喜悦。 阿媛看着她,也不由漾起笑意。 只是阿媛没想到,几日后,她又遇见了这个渔家女。 …… 近来镇上风行起一种紫竹伞,名曰楚腰。这种伞以紫竹做柄,阳光下颜色柔和光亮,甚为绮丽。伞经过特殊技法,具有撑开大,收拢小,质轻便的特点,特别适合女子使用,所以一经推出,供不应求。 这种伞,最初是颜青竹和几个老伞匠耗费心血革新而来。只是内行里存不了秘密,伞卖得好了,内行人买一把来看看就知道门道。 于是从最初只有颜记伞坊卖这种伞,到后来整个枕水镇都在卖这种伞。 颜青竹想知道,别家伞行出售的“楚腰”能达到什么水准,却又不便派自己伞坊的人去,焦喜梅还不太熟悉镇上伞行的分布,于是阿媛留她在家卖糕,自己替颜青竹出门走了一趟。 回来时,阿媛背上的背篓已放了好多把伞,都是从各家伞行买来的。 就在阿媛从落月桥上过时,意外发生了——一个陌生汉子突然从她后面窜出来,伸手一把从她腰间抢走了钱袋。 阿媛大惊失色,待反应过来,那汉子已从桥上跑到了对岸,桥洞里藏着的小船划了出来,划船的人也是个年轻男子,自然便是接应刚才抢钱袋汉子的人。 汉子跳上船,与接应的人一前一后稳坐于船上,四桨齐动,很快驶出了几丈远。 划船虽没有奔跑逃离速度快,可却避免人的追赶。譬如阿媛现在就没办法追赶他们。 这两个人必是算准了时间的,知道这个时候,留在家中的都是老弱妇孺,即使她呼救也没有用,而河道上,现下也没有别的船,即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