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屋里挤满了人,其余铺丁便守在门口和院中,并未进去。 屋里两铺丁被看得心里发毛,一人打着结巴把目前的情况讲了一遍,也将屋里众人的姓名来历介绍了。刀疤男子名叫张平,作证的男子名叫黄力。 张平称,自己今日带着孩子来镇北瑜枫码头卖伞,小孩子淘气到处乱串,于是自己就离开摊位去找孩子,颜青竹便趁此时拿了一壶开水浇在伞筐里,毁了自己将近二十把伞,而旁边摆摊的黄力目睹了一切,愿为张平作证。黄力看到颜青竹背着伞筐朝镇东方向走,两人便到镇东监市铺报案,与两名铺丁一起抓了颜青竹。 众人纷纷与铺头见礼,张平更是满脸堆笑。刘靖升起身将自己的椅子让给铺头,却被铺头一把按回位置,“刘秀才当坐,当坐,将来可是有功名在身的,莫到了那时,倒记起今日的事儿来。”铺头严肃冷冽的神情在得知刘靖升的身份后,如化春风。 刘靖升没有推辞,笑道:“要是在下名落孙山了,也请铺头大哥别记得今日的事儿。” 铺头咧嘴一笑,甚是豪爽,“刘老弟可真会开玩笑啊!” “不如我让你坐吧!反正我坐了好久了!”旁边的柳小姐突然起身道。 铺头一愣,颇有些哭笑不得。 “监市铺虽是收编于官府,但实际上少不了本地善长仁翁的支持,柳小姐更是应该坐的。”铺头亦是一副笑脸。 另一铺丁赶忙从另一屋抬了把椅子过来。 铺头坐下,懒得听铺丁继续絮叨,一挥手打断了他,“说了半天,就是你们两个还没弄清楚事实?” “我二人浅薄,便等老大你回来发落。”铺丁怯怯答道。 “这不怪他们两个。”柳小姐愤愤不平,一拍扶手,玉指一挥朝张平,黄力指去,“是那两人刚才太嚣张了,尤其那个手上带疤的,事情没有搞清楚他就打人。两位差大哥要是出去,他们还不把人打残啊!” 小琴瞧见自家小姐大刀阔斧的范儿,忍不住在身后悄悄拉了拉她,这动作冷不防被刘靖升瞧见了,他心里早乐开了花,面上却只能崩住。 此时,门口有铺丁喊报:“老大,这小孩说,他坐在这里是等他阿爹。” 进门时看到有小孩呆坐在门口,铺头便吩咐手下打听一下。谁知小孩竟一声不吭,把头使劲往衣服里缩,铺丁想法子哄了又哄,这才懦懦地吐出几个字。 张平立马站出来陪笑道:“大人,这是我儿子崽儿。他不懂事,这么多人他进来也不方便,我就让他坐门口等着了。” 铺头哼笑一声,“你心也够大的,也不怕被人抱走了,最近镇上的人贩子可不少。”说着吩咐外间的铺丁,“把人带进来,去偏厅等着吧。” 一个铺丁将崽儿抱了起来,谁知这孩子竟是怕得不得了,哇哇哭了起来,并一个劲儿地挣扎着。 崽儿的哭声穿透力极强,吸引了屋内众人走出厅堂,来到院中。 铺丁无奈,只得将崽儿放了下来。 张平脸都黑了,骂道:“兔崽子,没出息,这么大个人人,就知道哭!” 阿媛瞧着本来木讷的小孩挣扎得如同羊羔被狼咬住一般,不由得抬起了眼帘,若有所思。她又抬头看颜青竹,两人默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某些端倪。 张平捏着拳头冲到门口,一手操起崽儿的腰,在他屁股上狠拍了几下,啪啪作响,“再吵吵,打得你开出四瓣花!” 旁人见他对亲生孩子下手如此重,不由得皱起了眉。 崽儿明显吃痛,却硬是咬了嘴唇不敢吭声。 张平放下孩子,对着屋里的铺头一脸陪笑,“我这孩子怕生,大人莫理他,就让他在这里吧。” 此刻监市铺中十多号人,倒也不怕孩子丢了。铺头点头,不想再理这事儿。 一众人又回到了正厅,继续最初的话题。正厅中的盘问持续了一刻多钟。颜青竹承认自己在张平所言的时间段确实出现在镇北瑜枫码头,却并未做过毁伞之事,甚至未见过张平。刘靖升和柳小姐也只在镇东福庆桥见过颜青竹,之前的事一无所知,更别提替他作证。而张平却有证人黄力,黄力所言,自己目睹颜青竹作案的全过程,描述得绘声绘色。而黄力与颜青竹素不相识,更谈不上过节,诬陷对方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当下情况,于颜青竹十分不利。 按照惯例,铺头想就此了结,让颜青竹做出赔偿,可有两个颇有分量的人为颜青竹出头,铺头便不敢轻易开口。 “刘秀才,柳小姐,颜小哥是个老实人,这我看得出,可现下有证人,要说他清白,可有些难……”铺头走到二人跟前,低声说道。 柳小姐有些着急,“铺头大人,不如多派些人去瑜枫码头看看,要是颜小哥真做了这等事,不会只有一个人看到吧。”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