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重重暮紫的山水矗立在他面前,苍鹰在他头顶盘旋啸鸣。 他赤着脚盘坐在船头,曲起两指仰头吹着鸟鸣一样的哨子引得那只鹰跟着他一唱一和。 这一真一假的鹰鸣久久回荡在山野之间,旷达悠然又自在。 南乐从林晏那里知道自己身上有许多的毛病,这心软算是一项,贪色又算是一项。 见到林晏时,她本以为那已经是世上色相最为出众的人,见到沈玉方知远非如此。 这孩子年纪还算小,却已经漂亮的不像话。 就像是此刻,他明明穿着不合身的破旧麻衣,但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挽起的裤子露出一截细直的小腿,肌肤吹弹可破,好似白玉雕成的人。 明明是早看过不知道多少次的荒山野岭,让沈玉这么一坐倒像是周遭的一切都成了名家笔下的山水画卷。 南乐看着这一幕,原本准备好的话立时又变成了,“船头风大,阿妹你的烧才退,还是当心些。” 沈庭玉起身光着脚向她走来,见她小大人似的板着脸,像模像样的摆出家长架势。 他忍不住笑道:“知道了。” 看着靠近的人,南乐不自觉屏住呼吸,指尖无意识攥紧了袖子。 目光短暂相交一瞬,沈庭玉顿住脚步,“今天我们去哪里下网?” 南乐眼圈微微一红,移了开眼去,到底是亏心的紧。 她偏头看着青山,一鼓作气将早打过不知多少遍腹稿的话抛了出来,“今天不用你帮我拖网了。阿妹,你既然已经退了烧,我就送你下船吧。” 少女的嗓音很小,软绵绵的,带着一点怯。 沈庭玉并未立刻给出反应,空气有些微凝滞。 南乐知道他一定在看她,可这时她却没有勇气看他的眼睛。 若是南乐此时抬一抬头,她便能看见这在自己心中乖巧又懂事的‘小姑娘’眼神并不比草原上最凶恶的狼温柔几分。 沈庭玉自己都在奇怪,他不奇怪这渔女会把他赶下船,实际上她肯将他留在船上才叫人奇怪。 莫说一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这世道就算是流着一样血的亲人又能算得了什么。 他那些亲人哪一个也没这样照顾过他。 南乐现在才说这话,已经让他很意外。 就算她今日不开口,他迟早也是要离开的。 时间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听见他冷静的声音,“今日下船?” 退了烧的少女声音没有之前那么粗哑难听,细细的,动听极了,跟黄鹂鸟一样。 语气平静,波澜不惊,没有哭。 南乐莫名松了一口气,心头却实实在在泛起些许说不出的难受,鼻头还有点泛酸。 少女将头又低了一低,露出乌黑的发顶,只用一根木簪子盘起来的发髻。 不待别人向她责问,她便已然在为抛下他,不能继续照顾这个白捡来的妹妹十分自责了。 南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应了一句带着浓重鼻音的,“嗯。” 沈庭玉盯住南乐微微泛红的鼻头和卷翘浓密的睫毛,神情寡淡,“那我们就在金平城分别。你最后送我一程。” 南乐抬眸看着他,眼睛更红了,那双黑灵灵的眼睛蒙着一层水光,一闪一闪的,“好。” 说完这一句好,她头又低低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