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温阮没有抗拒这个拥抱,迟疑了一下,抬起手轻轻地环了一下他的腰身。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宫了,但这次去的宫殿,既不是陛下的御书房,也不是皇后的广陵殿。 老太监带着她,一直到了平日里陛下起居所在的太平殿。 正当午食时分,太平殿里摆着一桌饭菜。 文宗帝穿着常服,见到温阮进来时,放下手中的书卷,笑得和蔼可亲:“阮阮,来了?” “臣女见过陛下,陛下万岁。”温阮规矩地行叩拜大礼问安。 “起吧,过来坐。” 文宗帝坐在饭桌边,招手让温阮过去坐下,又给温阮布了菜:“听说你爱吃这些,孤特意让御膳房备下的,来试试。” 温阮起身行礼:“多谢陛下。” 文宗帝看了她一眼:“免了这些礼吧,你也不嫌累,孤还是喜欢那个在孤身边撒娇的小丫头,你这般生份,倒是让孤难过了。” 温阮不好再说什么,坐在桌边,小口用食。 “你那猫儿呢,听说那猫儿跟着你一起进宫的?”文宗帝如闲话家常般地跟温阮讲话,不带半点威压,亲切得如个寻常长辈。 “不敢惊扰陛下,猫儿在外面。” “嗯,听说挺可爱的?” “还好。” “来试试这个。”文宗帝给她夹了一些鱼肉,“你打小就爱吃鱼,又怕鱼刺,有一回在宫中贪多了两口,还卡了鱼骨在喉间,哭得那叫一个害怕,这回啊,孤就特意让厨子把这刺去干净了的,尝尝?” 温阮拿起玉箸,夹着碟子里的鱼肉放入口中,细嚼慢咽,不言不语。 文宗帝看着她用食的样子,笑道:“你很怕孤?” “陛下龙威,天下无人不臣服。” “是不是你大哥跟你说了什么?”文宗帝似是随口问道。 温阮放下玉箸,回话道:“大哥从不与我谈论朝堂之事。” “嗯,他是个守本份的。”文宗帝点头道,“年轻一辈中,他是难得的清明忠臣。” “多谢陛下夸赞。” “可你大哥是个有才干的,在鸿胪寺干了好几年的少卿了,也没升个职,你说,孤要不要提拔一下你大哥?” 温阮起身,福礼回话道:“臣女只是一介女流,不懂朝堂之事,不敢妄言。” “怎么又行礼,来坐下。”文宗帝抬了下手让温阮起身,又说,“只是闲话,算不得什么朝堂之事,你叫我姨父,他就不叫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疏远?” 可温阮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敢料定,今日只要她说错一句话,这顿饭,就没那么好吃了。 文宗帝打眼瞧了下温阮的衣衫,笑说:“你这身衣裳倒好看,衬你。” 温阮微微屏息,回话道:“是皇后娘娘赏臣女的透云纱,臣女今日穿进宫来,想让娘娘瞧瞧,不负她的厚爱。” “嗯,有心了。”文宗帝笑了下,却半句不提皇后的事,只问:“吃好了吗?” 温阮点头。 “孤听说你在仕院学得不错,来给孤念书,怎么样?” 文宗帝笑着拍了下温阮的肩,让她坐在御案旁边,将一卷闲书递给温阮。 温阮微吸一口气,坐得笔直端庄,轻声念起书中文字。 文宗帝就坐在案后批折子,朱笔飞快。 温阮突然想到,那朱砂的颜色,像极了血。 “停一下,这段再念一遍,孤没听透。”文宗帝抬着笔轻点了一下。 温阮称是,又念了一遍。 御案上的龙首炉里升腾着袅袅青烟,沉香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太平殿,温阮轻声念书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大殿里悠悠然然。 不知过去了多久,温阮已经觉得口干舌燥,外面的日头也西沉,洒出金色的余晖。 文宗帝批完最后一本奏折,放下朱笔,叹道:“这般时候,若能听个曲儿解解乏,便是再好不过了。” 温阮握书的手微紧。 文宗帝偏头看她:“阮阮会唱曲吗?” 温阮摇头,“陛下恕罪,臣女不擅音律。” “无妨,本也是娱人之物,你一个千金小姐,不擅也不碍事。”文宗帝笑道,“倒是听说,宫外有一女子,极会唱曲,风靡京都?” 温阮放下书搁在膝上,平静而镇定地回话:“是,此女名叫盛月姬。” “嗯,名字不错,她现在还唱曲吗?”文宗帝喝了口茶问道。 “不唱了,她嗓子废了。” “哦?” “臣女将茶盏打碎,让她吞下去,割破了她的嗓子,所以她唱不了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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