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离着吉时还早着呢,你回去再睡会儿吧,等你招弟姐姐那里准备好了,我再让四丫上去叫你。” 阿愁忙笑道:“哪里,是我师父说,她没办法下来帮忙,叫我早点下来帮忙呢。”说着,便过来要帮忙洗那些盘碟。 “哎呦哎呦,”王阿婆忙连连叫着,一边拿肩推着阿愁,笑道:“阿莫可真有心了,今儿得麻烦你帮招弟上妆呢,哪能再劳动你做这些,快走开,别沾了手。” 在屋里的四丫听到外头她阿婆的话,便过来把阿愁拉开了。 卷着衣袖从南屋里出来的小李婶也对阿愁笑道:“今儿有你的重任呢,这些零碎活计用不到你。” 说着,便咋咋呼呼地指挥着二木头和孙楠抬着自家的桌椅放到廊下,又回头问着正对着灯笼看着一张纸的王夫子道:“昨儿你们家跟哪几家打了招呼要借桌椅板凳的?这会儿他们几个小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他们先过去把桌椅扛过来,咱们先在天井里摆好了席面,等会儿再让他们上各家把借的碗筷拿来,到时候直接放到席面上,也省得乱了套。” 阿愁站在廊下看着,心里不禁又是一阵小感慨。在穿越前,秋阳家里要筹备什么大型宴会,自然都是请了专业的公关公司的,再不用她自己花费一点心神。便是在秋阳小的时候,邻居家里宴客,如果客人多,也都只是找个酒店订餐了事的,她从来没见过哪家会像这里的人那样,往邻居家里借了桌椅板凳不说,竟连杯盘碗筷都可以借…… 事实上,几天之前,由孙老越俎代庖替莫娘子和季大匠筹办定亲宴时,那些桌椅板凳和杯盘碗碟也都是向四邻借的。只是那时候的阿愁并不知情,直到事后跟着四丫她们去还那些碗筷,她才知道,这样的事在坊间竟属惯例。 ——仁丰里的住户,几乎都是一些仅仅达到温饱的市井人家。这样的人家若是遇到有什么红白喜事,一般都没那个财力去包酒楼办酒席。且这样的人家,自家所拥有的桌椅板凳和杯盘碗碟,往往也仅仅只够自家人日常使用罢了。遇到这样的大事件,向邻居借桌椅、借碗筷,也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邻居们也没一个会觉得奇怪(除了阿愁这“土包子”)。 阿愁站在廊下看了一会儿那些从楼上下人家借来的五花八门的碗碟,就听到身后原本拴着的门忽然打开了。盼弟探头出来,冲阿愁招手笑道:“快来。” 原来是新娘子招弟已经沐浴毕了。 因上一次阿愁替盼弟搭配的服饰十分招眼,虽然招弟的那一身嫁衣早八百年前就由她亲手准备好了,王师娘依旧还是把阿愁叫过来,让她给过一遍。 只是,这新人的衣饰原就是有讲究的,且这已经早就配好套了,阿愁就算心里有想法,这会儿也没办法做任何变动,便一味笑着点头说好,倒是把王师娘替招弟准备的那一头珠翠给减了两样。 王师娘看了,嘴唇不由动了一动。 于是阿愁便猜出了王师娘的心思,作无意状笑道:“这些都是招弟姐姐的嫁妆吧,今儿用这几样就够了,另外那几样,正好留着明儿给姐姐敬茶时用。轮换着戴,也新鲜不是?” 王师娘不由就看了阿愁一眼,然后抿唇一笑。事实上,王家也算不得是个有钱人,能给招弟备下的嫁妆也只那么有数的几件而已。王师娘原打算让招弟把这些首饰都插戴起来,省得嫁到夫家受了轻视。如今听阿愁那么隐晦一劝,立时便觉得阿愁这主意好,与其一次性把这些东西都拿出来,倒不如换着戴,还能给人一个嫁妆丰厚的错觉。 这里准备好了后,那边四丫已经把老虎灶上宋老爹的大儿媳妇宋大嫂子给请了来。 这宋大嫂子上面四老俱在,下面儿女成双,因此,每逢着街坊邻居家里有喜事,她几乎都是那命定的五福奶奶。 这位五福奶奶一看到阿愁就哈哈笑了起来,甚至还亲热地伸手点了一下阿愁的鼻子,逗着她道:“早听说你如今出息了,竟是我们广陵城里年纪最小的梳头娘子。今儿正好我也开开眼,看看你这手艺到底如何。” 她这一句话,却是叫王家今儿请的官媒,那赵喜娘惊得一时瞪大了眼。 ——也是直到今儿阿愁才知道,原来后世广泛意义上的“媒婆”,在这一世里则被叫作“喜娘”(又叫官媒)。而如楼上的宋老娘,虽然也能替人拉媒牵线,但她只是私媒。那官媒和私媒的区别便在于,虽然两种人都可以做媒,但有资格引领新娘上花轿,站在喜堂上礼唱祝辞的,只能是那“官媒”……换种说法,也可以说,那所谓的“官媒”,是官方认可的主婚人。 那赵喜娘一早就来王家了,甚至招弟沐浴时,她也在一边唱着祝辞来着。阿愁进来时,她也看到了,但她只当阿愁是主家的邻居,新娘的小姐妹。却再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小姑娘竟就是今儿主家请的梳头娘。 作为一个官媒,赵喜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