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垂着眉眼不吱声儿,李穆不由一阵暗恨。他早知道她不喜欢把心里的想法表露于人前,前世时的秦川纵容着她,且还盲目地自信着,便是她不肯明说她的想法,他也总能猜对……却再想不到,原来他从来就没猜对过。换了一世,吃过亏的李穆,却是再不敢轻易去猜阿愁的想法了…… “行或不行,给个准话!” 他一向斯文有礼的声音里,不由就带上了一丝暴躁,引得那自以为很了解自家小郎禀性的珑珠和狸奴,都不约而同地抖了抖耳朵尖儿。 “还是说,”李穆则忍不住用上了激将法,“你对你那方子其实没什么信心?” 阿愁:“……” “信心”这东西,说白了,其实就是对自己能力的认识。若说之前阿愁对自己所制的茶油膏多少还有些怀疑,如今在亲眼看过狸奴用过后的效果,她就颇有些自信了。毕竟,即便如今她还没有满师,却也不再是当初那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了。且,因着那些书,还有后世于脑海里积累的那些知识,叫她比别的小学徒们更容易领悟贯通所学的东西。 对这门生意能不能成功,她许没把握,可这香膏,却是涉及她专业领域的东西。便是明知道这“小屁孩子儿”用着幼稚的激将法,阿愁仍然感觉到“职业自尊心”被伤害了。 只听李穆变本加厉又道:“如果你对自己没那个信心,我就单只买你那方子便是。一锤子买卖,是好是坏,跟你再无关系。如何?” 阿愁一个没忍住,便这么冲着李穆抛去一对白眼儿,心里默默骂了句“小屁孩儿”,又翻着眼道:“我那方子没法子单卖。且小郎既然是要做生意,我那方子就难免有些简陋了。要知道,各人的肤质不同,有油性的,也有干性的,这茶油膏适用于生痘的肌肤,却未必就合适所有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叫李穆挥手打断了。 他笑道:“方子的事,我不懂,你说了我也听不懂。你自己看着办就好。我信你。我相信,只要你想,你一定就能成功。不过,我也希望你能信我,相信我不会白白败了你的心血。” 顿了一顿,他郑重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只要你信我就成。” 他那里一语双关着,却是忘了,阿愁可一点儿也不知道,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听不懂他那言下之意的阿愁默默瞅他一眼,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话说得再透彻一点,便道:“我们丑话可说在头里。你若真败了家,回头夫人骂你,可是再不关我的事,反正我已经尽力劝过你了,是你自己不肯听的。” 想着反正事已至此,她也就顺势不推脱了——何况,其实她也不太想推。只要一想到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试验之前脑海里盘算过的那些方子,她就有些小兴奋……更何况,廿七郎可说了,不需要她投入一分钱。反正她出的只是几张方子而已,亏了是他亏,赚了,她却能得个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她傻了才会不同意呢! “那个,”于是,她确认道:“真的五五分?小郎不后悔?” “自然不后悔。” 李穆看着她,笑得一脸的风和日丽。 然后,等到了第二天,阿愁照例跟着洪姑姑来到夫人院里侍候那些“主子”们用完了早膳,她被宜嘉夫人给特特招进堂上问话时,阿愁觉得,她好像有点后悔了…… 此时李穆等已经去了学里,堂上只宜嘉夫人和英太太还有两位姑姑在。 四人以一种叫阿愁汗毛陡长的眼神,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圈,直到阿愁感觉自己都快要被看成一个长毛人了,宜嘉夫人才缓缓开口道:“没想到,你倒是个人才。听说你入行还不到半年,竟就能自己折腾出一种新的香膏来,果然好本事。” 宜嘉夫人的话,听起来似褒又似贬。阿愁一时拿不准她的意思,只好沉默着装哑巴。 见她不吱声儿,宜嘉夫人又道:“说说,你是怎么想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