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清澈的笑容,却是不由就叫人对她心生了好感。 洪姑姑便悄声对行里众人道:“那丫头倒有趣。” 一直跟岳娘子不对付的梁娘子心里冷哼一声,扭头笑道:“许就是因为这孩子有趣,才叫行首愿意再多给她一次机会吧。” 这话里的意思,自然是指明了,这孩子就是岳娘子最后夹私送进来的那一个。 顿时,洪姑姑就和白姑姑对了个眼。阿愁这连个标致都算不上的相貌,不由就叫洪姑姑眼里闪过一阵诧异。一向比她心思细腻的白姑姑则飞快往岳娘子那里看了一眼。 岳娘子却只是微笑着,抄着双手道:“倒不是因为这个,确实是人才难得。”又看着余娘子笑道,“连阿余也很看好她的。” 那神情高傲的余娘子虽点着头,可看向阿愁的眉,则是不赞同地拧着。 梁娘子见她这神色,猜到一向保守的余娘子应该是觉得那丫头乱来了,便嗤笑一声,道:“果然是个人才。自祖师爷起,咱大唐的梳头娘子们就都是依着先梳头再净面的规矩来,偏这丫头倒跟人反着。前儿我们还在说,我们之所以输给别人,就是因为我们太过保守了。这不,今儿就有人创出这么个新花式来了呢。” 且不说上首的暗潮涌动,再说回阿愁。 阿愁这会儿则正沉浸在一种神奇地专注状态之中。 前世时,其实秋阳的兴趣就极为广泛,只要是她觉得有趣的事,她都想去学一学。可她奶奶总挑剔着她,说她肯定又是三分钟的热度。据说天蝎座的人遭遇打击时,往往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要么反抗,要么破罐子破摔。显然秋阳是属于后者的。每当她奶奶预言着她不行时,哪怕别人再怎么说她其实挺有天分的,她也很快就放弃了,直把她奶奶恨得个咬牙切齿,更加认定她对什么事都是三分钟的热度,从而更加热衷于打击她了。 直到嫁给秦川后,她那破罐子破摔的逆反心理也没能好上多少。秦川倒是不会像她奶奶那样总打击着她,可每当他发现她对什么表现出兴趣时,便总自作主张地替她请个什么专业老师来教导于她。秦川的殷勤,却是叫多疑的秋阳怀疑着,他是不是也跟她奶奶一样,一心巴望着“望妻成凤”。想到若是最后没能达到秦川的要求,叫秦川也跟她奶奶一样对她流露出那种失望的神色,便是她再感兴趣的事,她也下意识地不愿去碰了。 所以说,原生家庭所造成的影响,往往会成为一个人心头永远也磨不去的疤痕。既便是如今换了一世,于莫娘子面前学艺时,面对莫娘子的要求,阿愁也总忍不住会下意识里流露出一种想要逃避的心态。直到今儿,面对着和自己同一个起-点的黑妹,阿愁才头一回全然放松了下来。 若说之前她无怨无悔地学着莫娘子所教授的知识,是因为阿愁知道,将以梳头娘子为终身职业的她,“必须”要掌握这门手艺,那么这会儿,破罐子破摔的她却是不知怎么就忘了这是一场考核,竟从打扮黑妹的这件事里,头一次寻到了一种真正的乐趣。 头一次,她不是因为生计,而是真正对梳妆这件事,感了兴趣。 当一个人专注于一件事时,周身的气场都是不同的。便是阿愁这里再没有像之前跑过去提热水那样突兀的举动,在场诸人的眼,仍是不自觉地总往她那边看去。 就只见她手臂轻舒,三两下将黑妹的长发于头顶处拢起,又将拢起的发丝分了两束,却是并没有像拧绞式那样将头发全部绞紧,也不是像正绾或者反绾手法那样将头发以头油凝成片状,而是只微微将发束绞出一圈纹路,然后反绾成一个上空下实鬟髻,于头顶上固定了,再将另一束发丝也同样处理了。虽然黑妹的发质不好,但其头发够长,剩下的发尾还够她于双鬟髻的下方圈起宽宽的一道发束。最后,她拿起今儿的命题——那支双蝶戏花簪——压住发尾,便基本结束了造型。 上首,洪姑姑和白姑姑看似在跟人闲聊着,其实那眼总时不时悄悄往阿愁这里瞟上一眼的。这会儿看着她已经完成了发式,两人都以为她该行那最后一步——上头油,给发式最后定型了。却不想阿愁拿起一只鬓枣,竟不是挑松鬓角,而是将头顶的双鬟打理得更为轻薄,看着像两个欲飞的翅膀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