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着便站起身,影子从墙根处转移到了月下,他沐在那片月白里等她的回答。 郁兮跟着起身,蹲腿纳了个福,或许是因为半个多月的同行,两人虽然算不上熟人,对对方也不甚了解,也还是培养出了些微的默契,她这个样子便是答应了。 梅笑寒上前麻利的收拾好碗筷,周驿收到恭亲王的指示要赏他白薯钱,他说什么也不肯要,“大人把钱收好,就当是小民的过路费了。”接着跟恭亲王,敬和格格道了安,便吆喝骡子架车远去了。 恭亲王说要带敬和格格去瞧北京城,怎么个瞧法却没有明说,一行人甩袖拿腿要跟驾,被他一句话给打发了,“你们先回王府用膳,我们等下就回去。” 觅安一步三回头,脚下步子踩的也不踏实,周驿拂尘轻轻的摇,“姑娘放心吧,在自家门口,丢不了的。” 王府门前只剩下他们两人了,恭亲王负手,往胡同东面的尽头走,是白薯的甜香消散的那个方向,他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无人,驻足回过了身等候。 郁兮忙踮脚跟上前去,月河汹涌流淌在脚下,没过了靴面,她伸出手指尖从墙壁的砖缝上划过,“王爷,这条胡同叫什么名字。” 他的嗓音很轻,在寂静的夜里却贯穿一整条胡同,“金银丝绦。” “金银丝绦?”郁兮品味着,喃喃着笑,她不是一个吝啬于笑的人,有很多微末的事情,放在她的眼里,似乎就变得格外有意思,“这个名字,入耳听上去就是富贵人家住的胡同。” “可是觉得这名字太过张扬了?”他问她,“不过在王府选址前,京里人都是这么叫它的,具体来由现下也无法追溯了。” 她摇头,“既然是恭亲王府府邸所在,就配的起这个名字。” 他听了瞥眼去看她,她侧着头专心用手指描绘砖缝,只留给他耳颈的一片白,这句话仿佛只是随意的从她口中漏出来。阿谀奉承的好听话,平时他听得腻听得烦,她不经意间捧高他的话听上去是不一样的味道。 她说他的王府配的起“金银丝绦”这个名字,那么在她心里,她应该也是高眼看待他的。这一探索发现,让他的骄傲雀跃了起来,挥洒出一丝窃喜。 接着两人结伴缓行,之间没了个把话,只有步子交错着默默在月色中淌过,时不时的有风路过,吹起他下摆的江崖海水,浪头打了过来,容她袍底缂丝的水草金鱼在其中摇曳嬉闹。 出了胡同口,豁然洞开,一股湿冷的潮意扑面而来,眼前是一幅海上生明月的画面,郁兮的眼池里泛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她欣喜的迈开了步子,衣衫翩翩起舞,这次她把他落在了身后,走到河岸边才转过脸来,回眸一笑,“没想到这里竟然也藏着一片海!真漂亮!” 他走近,引她走上一座石桥,到了桥中央的位置驻足道,“这里就是什刹海,这座桥就是银锭桥。” 郁兮前瞻后顾,眼睛根本不够瞧,恭亲王指了指南面的海域,“以银锭桥作为分界,那面是后海。”接着回身面向北方,“这面是前海。说海夸张了,顶多算是湖吧。跟你们家门口的松花湖比起来如何?”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立在桥心的最高处,嫣然笑着,“什刹海要比松花湖温柔,这里的景色也比辽东温柔。” 他听了笑,“如果北京都算的上温柔的话,那么南方的景致可以称得上是娇气了。” 她不解,用眼神询问,这个样子的她总能精准的激发起他无来由的的笑意。他提唇,清淡的口吻中包含着解释,“南方多雨,爱哭鼻子,泪水多一些。” 她听了了然的笑,“那南方应该像女孩子的脾气,相比之下我们辽东就是悍妇了吧。王爷去过南方?” 恭亲王走近点头,“前两年朝廷在浙江巩固军防的时候,曾经去过。”他口吻中似有怀念,“虽说是娇气,却不让人讨厌。撒娇一样的气候,恰到好处。” 郁兮问,“那若以人的性格来比喻的话,王爷会用哪个词来形容北京城呢?” 恭亲王凝眉思忖片刻,摇头道,“很难用一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