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路过球场,他都是想要打球的。 也是后来才知道,很久之前接到那个球,他也是想要当队长的。 他不是说不出口,也不是不擅长说,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样表述和挽留。 他其实很好相处,也很好接近,只需要真诚和一点点的用心,就能打破他建造起来的壁垒。 二人很快熟络起来,性格外向又擅长与人交往的罗讯,渐渐知道了很多大家眼中奇怪行为背后的秘密。 他父母的婚姻名存实亡,甚至每一次见面都毫不掩饰对彼此的厌恶,裴寒舟从小就知道,因此也渐渐学会了寡情和隐忍,不动声色地像一个透明人,活在父母交锋所触不到的角落里,方能避免被恨意窒息。 没过多久,父母连表面功夫都做不下去,婚姻彻底破碎,他被送到爷爷和奶奶手中抚养成人。 能培养出裴楼的父母也绝非一般人,裴寒舟的祖父母并没有传说中的“隔代宠”,他们严格得就像一把衡量的铁尺,时时刻刻将他的每个行为按照完美的要求丈量,并毫不仁慈地将他推到比最高还要更高的塔尖。 在以前的家,他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光是想到你身上流着你爸爸的血液,我就感觉到恶心”;而在第二个家,他听到最多的话是—— “你姓裴,你代表裴氏以后的脸面,因此你必须做到最完美,没有人可以超过你,这是规矩。” 所以他在午休时间不闭眼,不是因为不想休息,而是不能; 他在周末时间学习公司运作事务,不是因为不想和同学出去玩,而是不能; 他在下课时绷直背脊看书,不是因为不想放轻松,而是不能。 他从来没接受过赞美,只因完美是理所应当,稍有差池才是罪大恶极; 他不能做的事太多,仿佛没什么能被允许,于是他从不会提要求;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用来浪费,于是连说话都变得可贵,没人告诉他要怎样处理人际关系,索性干脆缄默。 于是他有超出常人的稳重,不争取,不挽留,不擅表达爱与赞许。 他不爱说,只是做。 所有人都羡慕他身上的衣服永远是最新款,连笔尖都可以用定制的,殊不知他从没有过一笔可以自己支配的零花钱,管家将钱寄存在学校的店里,他每一笔或吃或用的开销,都会生成周报抄送到祖父母的手中。 他几乎活在监视之下,他没有一刻可以在关怀里畅快地呼吸,为所欲为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豪门子弟都被泡在溺爱里长大,他却已经觉得感受不到爱是人生常态,在他身边,连陪伴和温情都缺失。 甚至连爱人的能力都在消磨中被时光一寸一寸地夺走。 那一年高考,他几乎算是考了满分,断层一般地甩开了第二名,学校庆祝宴的采访上,记者问优秀考生:“对你们来说,家是怎样一般的存在呢?” 大家的回答多是“严厉却充满爱”,只有他说,噩梦。 不是像噩梦,就是真的噩梦。 唯一聊以慰藉的是曾祖父母院子后的那方小花园,只有觉得实在被逼到无法呼吸时,他才会以看望老人为名义离开,在这个世界上短暂蒸发一个下午。 花园里最多的是铃兰,遥遥望去纯白一片,垂着花骨朵在风中漫无目的地飘摇。 临近夜晚时,偶尔可以听到夜莺清越的啼鸣,混着声声鸟叫,对同龄人来说的无聊消遣,对他来说却是治愈良方。 因此毕业后,他没有选择继承哪怕是一丁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