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样美好的光景,他诺就忍不住咂咂嘴,敲河蚌的动作更起劲了。 叮叮叮——叮叮叮—— 玻璃瓶敲击河蚌壳的声响在大月湖上响了整整一天。 吃饱喝足,休息妥当,他诺一觉醒来,觉得自己都胖了一圈。他揉了揉肚皮,觉得很满意,春天万物生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他只赖了一会儿会儿的床,在太阳爬起来之前就起床了。 他今天有重要的计划,不可以继续无所事事下去。 他诺敲开苗婆婆的家门时,她正在给家里的蟹爪兰换盆,双手沾满了花泥。她用围裙擦了擦手,笑容和蔼地招呼他诺进门。 “因为约好的是明天,材料都没准备,都得是当天现买才新鲜好吃。”以为他诺是来催单的,苗婆婆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他诺摇摇头,道:“我今天不是来吃鱼饼的哦。我听说巫台山公园有梅花节,我想和婆婆一起去看。据说巫台山的梅花很漂亮,今年的花期很快就要过去了,不看太可惜啦。”这是路过的松鸦告诉他的消息。他诺请求道:“婆婆陪我一起去吧。我还带了相机呢!” 相机是水獭大哥送给他诺的成年礼物。相机是好东西,人类聪明的创造,它可以记录每一个奇妙的瞬间,将其定格,使之永恒。不过他诺平日用相机的机会并不多,今天却是个好时机。 苗婆婆有些诧异,大概是没有想到他诺会开口邀请她。这样的举动确实有些古怪,但不知为何,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口。一年一度的花期,错过就没有了,确实可惜。她思考良久,终于答应下来。 苗婆婆换上出门的衣服,一身亮眼的明黄色套裙,同色系的羊皮手套,棕色小皮鞋,一只小巧可爱的棕色拎包。她看起来气色很好,仿佛年轻了好几岁,银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光泽。 “婆婆你真好看。”他诺笑着夸赞道。 “你也好看。”苗婆婆笑着回道。她揽着他诺的胳膊,缓缓地走着。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全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然而在这样美好的天气里,窝在家里实在是一种浪费。 和她同样想法的人似乎并不少。周六的巫台山公园摩肩擦踵,春衣飞舞,人人脸上挂着笑意,一派喜气洋洋。他诺排队买了两人的赏花票。赏花票制作得很是精致,票面上印着一朵红色寒梅。 梅花的花期确实要过去了,一些枝桠上缀着开败的花朵。这些盛放于寒风之中的小花正用尽全力,绽放最后的光彩。白的,红的,粉的,淡如墨痕,艳若残阳,花开浪漫。 他诺让苗婆婆站在梅花云之间,用相机给她拍照。苗婆婆笑得比花还要甜。 巫台山公园的梅花林不算很大,用来散散步却是很好的。苗婆婆兴致颇佳,走了半个多小时都没休息。他们从梅花林走到桃花林,又走到梨花林。到处都是花苞,到处都是春日的气息。 他诺很有耐心,放缓脚步配合苗婆婆的速度。苗婆婆一直亲切地和他诺聊天。他虽然不太会和人类聊天,但是他对任何事物都充满好奇,无论苗婆婆说什么,他都听得津津有味。 “我想起我年轻的时候来了。”苗婆婆笑着说道,“我们家老头子带我去的第一个约会场所,就是公园,去看免费的花。” 苗婆婆年幼时家境优渥,饱读诗书,对于诗歌里描述的爱情生活有着无限憧憬,无数次幻想着自己将来的生活。然而现实总是充满变数。在她刚成年时,家道中落,苗婆婆不得不中断学业,工作持家。褪去浪漫的外衣,她的追求者们是再实在不过的普通人,没有鲜花风月,没有月下黄昏,只有两个家庭的彼此权衡。 她的老伴是出现的最晚的一位,也是最笨拙的一位,穿着工人的灰色衣裤,袖口和指尖都藏着洗不净的污垢。他结结巴巴地邀请苗婆婆去赏花,黑黝的皮肤透着红色。公园的花并不美,月光昏暗,当下的气氛似乎也全然和浪漫无关,但不知为何,那是她成年以来,过得最为轻快自在的一个夜晚。 苗婆婆最终选择了这位不善言辞老实巴交的男人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