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串烟雾,食指和中指夹起烟,朝蒋泊舟的指间那点尚存的明灭指了指,已经要烧到滤嘴,却没见他有要把那烟丢下的意思。 蒋泊舟笑了一声,“你都不在,我戒个什么劲儿?”他抬手,拇指和食指捏着那短短一节滤嘴,吸了最后一口,将烟丢在地下,烟头落在沙地里,鞋又覆上去将火星碾灭彻底。 一瞬尴尬。 梁月没接话。蒋泊舟将胸中的烟雾吐出,烟圈往前飘,撞碎在黑夜中。 蒋泊舟问:“晚饭的时候没见着你,怎么?不舒服吗?” 梁月摇头:“不太饿罢了,中午吃得多了,下午还杂七杂八吃了一堆。不太想吃。” 蒋泊舟手探进衣兜,又捏出一根烟来,叼在嘴边,将那只宝蓝zippo摸出来,又将烟点着。一根连着一根,梁月看不清刚刚蒋泊舟站的那树底下是怎么样,沙石里头,但估计少不了已经熄灭的烟头。 梁月烟瘾不轻,蒋泊舟呢?老烟枪一个,梁月许久前就那样嘲笑他,如今看见他抽烟抽得狠,眉头忍不住地动,一句劝诫的话在胸口翻涌滚动,撞出齿间的,只有一团团烟雾。 梁月指间的烟转眼已经烧了大半,被她深吸两口,火星往滤嘴攀爬,已经近在眼前。 “钟芷瑜来找过我,我没有理会她。我找人给钟家下了点绊子,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蒋泊舟冷不迭说出这样几句话。像是被错怪的孩童,争辩着,要要回自己的清白。 梁月看向他,看他将再行申辩。 “阿月,我也没追覃勤。” 梁月不说话,他继续陈述。 “你回来之后,我身边只有你,我也说过了,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想要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人。” 梁月将烟从唇间取下来,捏在指尖,淡淡说了句,“我知道。” “你不知道。”蒋泊舟似乎是想起什么,将衣兜里的手机摸出来,“今天跟我聊微信的,是姑姑,真的没有别人,你信我。什么狗屁两家茶饭,都是胡说!” 他的手机已经解锁,微信亮着,摊开在梁月面前,她的手掌覆盖上去,将那明亮屏幕按住,压下去。 “我知道。”她重复,“蒋泊舟,我了解你,远比你知道的要多。” “那你要什么?”蒋泊舟那平静的面具终于开裂,终于被挣扎撕毁,里头的慌乱与急切迸裂出来,“你要不理我到什么时候?我该怎么做,你才能留在我身边?” 他没有触碰她,却叫她恍惚觉得自己手腕都被捉住,要将往后退的念头生生抑制住:“我没有不理你,我的要求低得不行,甚至我从来没主动要求过你什么,不是吗?” 蒋泊舟的脸上露出无助的神情来,连肩膀都垂下去,看着她,终于冷笑一声。 “是,你从来没要求过我什么。我不说,你就不问。我不给,你就不要。阿月,我拿你没办法,没有一点办法。” 梁月看着他,没有避开他的目光,但却找不到一句话去回应他。是啊,她从不要求,因为不敢要求,所以不要求。 “我要的东西很简单。”梁月伸手捏住蒋泊舟的衣角,“反正什么都不可能长长久久,明明之前都还好好的,就那样,寻开心,你开心,我开心,不好吗?” 蒋泊舟看梁月的眼神渐冷,那里头的雾气渐渐消散,期待像烟火一样悄悄熄灭。蒋泊舟垂下手,将梁月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我现在才知道,阿月,你是真的变了。” 蒋泊舟说完便往前走。后头梁月的声音随风传来,堪堪入耳。 “难不成,你还以为我能十数年如一日,像覃勤那样的年纪,满心满眼装着你吗?是你想要的太多了,蒋泊舟。” 话未能将脚绊住,蒋泊舟脚步略停顿,并没回头,梁月看见他左手握住右手,将无名指上戒指取下。 “是,是我痴心妄想。” 男人没有回头,一脚从黑暗中踏出去,走进灯光明亮处,消失在拐角。 金属玫瑰落地,荆棘融进沙土里,连声叮当响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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