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一点一滴,都是煎熬。 顾老夫人派人在各城门守着,但有半点消息,都要第一时间通知锦华堂。 周莺守在老夫人身边,半步也不敢离开,生怕错过了顾长钧的任何消息。 终于在六天后,家里收到了顾长钧的第一封平安信。 老夫人捏在手里瞧了一遍又一遍,泪水洒了满脸。 字里行间,全都没有提过半句周莺。周莺按下心底的涩意,强撑着恭喜老夫人。 待她出了锦华堂,回到自己屋中换了衣裳,在枕下发现了顾长钧写给她的亲笔书信。 顾长钧在府上有暗卫,周莺听说过,却从没见过,想必这信,便是那些人递过来的? 狂喜地打开信纸,方方正正的洒金笺,上头只有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想你。”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甚至没有一句完整的话。 周莺泪水霎时夺眶而出。 明明就很敷衍的两个字,也能叫她哭哭啼啼的窝心很久。 他那样的人,便是这样两个字,必然也是写了又撕,撕了又写,觉着不合自己的身份,却又熬不住这刻骨的深情。 她恍然能看见他是怎么样蹙着浓重的长眉板着脸写下这么两个字,又如何别扭地把这张纸交给属下吩咐如何给她带回来。 周莺想着想着,这些日子的煎熬、委屈、害怕,好像一下子都消散了。 十一月末,京城大雪铺地,顾长钧班师回京。 这回议和,以漠北供出十二个边境城镇为代价,顾长钧又一次为自己正名。 晋帝出城十里,亲迎大军回朝。 御书房,顾长钧和罗百益回报战况。 议完了正事,晋帝笑道:“百益新婚出征,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新媳妇儿可在家里盼了好些日子了,不若早些回去。” 罗百益哭丧着脸谢了恩,拍拍袖子从大殿出来。殿中就只余顾长钧和晋帝二人。 晋帝指着身侧的炕道;“长钧,你坐。” 顾长钧点点头,刚落座,便听晋帝道:“这回大战,你受累了。几经风险,总算得胜,想必北边能安定几年。” 顾长钧道:“微臣职责所在。” “朕想着,这回战罢,给你多放几日假。叫你在家中好好歇歇。” 顾长钧抿了抿唇:“谢皇上关怀。” 晋帝似乎有些难以开口,沉吟片刻,方道:“长钧,其实朕还有一事。” 顾长钧似有所感知,淡淡地抬起眼。 “贵妃身体不好,这些年宫里没添子嗣,朝臣们建议来年三月开恩选秀,充盈后宫,孕育后嗣,你觉着如何?” 顾长钧道:“微臣赞成。”皇帝选秀本就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为了一个罗贵妃耽搁许多年,早有大臣不满。 晋帝声音放轻些,试探:“贵妃很喜欢你那个侄女儿。” 顾长钧面容一肃,目光如电,朝晋帝看过去。 晋帝与他对视,不肯相让:“长钧……” 顾长钧缓慢地摇了摇头:“微臣,还有一事未曾禀明。” 他起身,撩了袍子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微臣有罪。” 晋帝咬了咬牙:“长钧,何罪之有?” “微臣罔顾人伦。”他一字一顿,直视着晋帝的眼睛,“与亡兄养女顾莺,犯下了不可逆转的错事。” 晋帝声音都带了几声颤:“长钧,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顾长钧笑了下,笑容冷得好比这冬日窗下结成的冰凌。 “臣很清楚。” 第37章 从顾长钧一入城门, 消息传回顾家,顾老夫人就带着人在二门上等着。 陈氏劝了几回:“侯爷奏报军情,又要给将士们请赏, 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还早着呢, 娘不若先在房里歇息。” 顾老夫人哪里肯听,这么久没见面, 儿子在战场上受了苦, 她哪里安得下心休息。 陈氏给周鶯打眼色, 想叫周鶯帮忙劝劝老夫人, 一回眸却见周鶯垂着头正在出神,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瞧来怪怪的。 片刻, 就有顾长钧身边的亲卫来报信,说侯爷给皇上留在宫里用午膳,还有许多事要奏报,只怕入夜才能出宫。 老夫人便张罗叫人去弄晚上的吃食, 又打发人去柏影堂换新的厚些的被褥备着,几番问柏影堂的炭盆烧的够不够。 陈氏知道顾长钧回来前,老夫人必然不会安心歇着,只要不在门口吹冷风, 张罗那些事也便随她张罗去了。 顾长钧亥时才回来,门上一传话来,老夫人就下地拄着拐往外赶, 在锦华堂门前撞着顾长钧。 长久没见面,两方都怔了下才缓过神来,顾长钧顾不得是在外头,俯下身去行礼:“娘,儿子回了。” 老夫人眼眶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