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明白念浅安态度便静静旁听的四大丫鬟不由捂嘴笑:东宫什么好东西没有?她们跟着主子吃好的喝好的,其实也不觉得这些吃食有多惊艳,不过是吃个新奇。 康德书的小太监亦如是想,此时正戳在灶台边探着脑袋骇笑,“这锅里煮的就是太子妃说的那个什么咖喱?这卖相可真是……您要是下不了嘴,还让小的帮您尝尝味儿呗?” 康德书的胖脸叫热腾腾的咖喱熏得更白胖了,闻言笑道尝个屁,“这咖喱有问题,你想尝只管尝。” 他语出惊人,小太监惊呼不可能,“咖喱用到的辛香料宫里没有京里少见,要不是打着太子妃的名号,内务府且不肯费力搜罗呢!十几种辛香料运进京再运进宫,小的照您的吩咐,盯得紧查得可严了!” “这问题,可不就出在辛香料少见又难得上头?”康德书胖手一划拉,沾着咖喱啜进嘴里,“做成后味儿香,做成前味儿怪。你这狗鼻子猫舌头才炼了几年,道行还浅着呐,何况内务府那帮外行?你盯得紧查得严,架不住过手的人即多且杂,要动手脚说难不难。可惜咯!” 可惜撞到了他手里。 康德书吧唧嘴诡笑,“装好拎上,跟我一块儿瞧瞧陈宝那个龟孙子去!” 小太监鼓着眼发懵,忙忙装好食盒提脚跟上。 养伤中的陈宝正闲得长蘑菇,乍听康德书登门探病立即抖起精神,哼哼又哎哟,“康总管可真是稀客。杂家这点小伤小痛,竟劳动了您老?” 他阴阳怪气,康德书不以为杵地靠着门柱不进屋,袖起胖手只是笑,满脸关切加钦佩,“陈总管劳苦功高,太子妃尚且送药送吃喝,我走这一遭可不敢当劳动二字。” 心里骂个龟孙子忒鸡贼,这是借题发挥装出副伤得重痛得狠的衰样,趁机彰显忠勇夸大功劳呢! 陈宝也在心里骂个老狗忒能顺风使帆,这是假作关心真为巴结,趁机踩着他跟太子妃卖好呢! 小太监哪知二人表面笑嘻嘻心里骂卖批,懵懵然打开食盒,一时想康德书尝过一口咖喱,一时想康德书不至于害陈宝,惊疑不定间已将咖喱摆上炕桌。 陈宝瞬间面如黑锅,“您老可真行,舀勺屎往米饭上头一浇,整好恶心杂家呢?” 康德书瞬间痛心疾首,“太子妃吩咐我捣鼓的咖喱,在陈总管看来竟是坨屎……” 死老狗死胖子不早说! 陈宝噎得怒端碗猛呲溜,撅着红里带黄的嘴正想说真香,就见康德书抖着肥厚肩膀,呵呵补完,“屎里有毒。” 先愣后惊张着嘴的陈宝:“……噗!” 康德书闲看他噗出一嘴屎啊呸一嘴咖喱,一手将小太监抓出射程,一手摸着良心继续呵呵,“这要是立时三刻就要命的毒,我哪能给你吃啊?辛香料盖得住药味儿,躲不过我这条舌头。太子妃要的小吃小食,哪样不亲自把关?天幸我发现得早,太子妃又改了口味,不然天长日久吃得多了,大人未必有事,肚里孩子指定得出事儿咯!” 咯个鸟! 陈宝抹着嘴抱起茶壶吨吨吨,顾不上和康德书耍花腔,龇牙咧嘴恨恨往地上一唾,“谁要害太子妃?谁敢害太子妃!” 眼下这局面,如今这宫中,还有谁敢下毒谋害念浅安? “宫里奴才,哪个不苦不难,哪个不拉帮结派?”康德书见陈宝难得情绪外露杀气四溢,不由收起嬉笑,“内务府采买辛香料的总管太监名下,有个徒弟是十然干哥哥。洒扫东宫大厨房的粗使嬷嬷中,有个是十然干娘。负责清洗食盒碗筷的粗使太监里,还有个即是那嬷嬷的亲侄儿,又是十然的干弟弟。” 送到念浅安跟前的试吃成品,自然没问题。 有问题的物和人,都被他扣在手里。 只除了年前已放出宫的十然。 “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陈宝将十然二字卷进舌根嚼碎咬烂,下炕穿鞋的动作却猛地一顿,“您老的话,杂家没有不信的。这事儿要没有您老,后果不敢想。您这功劳,杂家不跟您抢。” “这话怎么说的?”康德书靠着门柱不动,团起胖手拱了拱,“你可别跟我见外,我也不跟你见外。这事儿若要较真儿,我和我这傻小子跑不了一个失职失察的罪名。我可指着你见着太子妃,替我们爷儿俩美言几句呢?” 功劳再大,大不过人命。 陈宝神色复杂。 没想到,康老狗竟肯为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