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约莫听出了些弦外之意,眉梢微皱。却不是因为韩悠,而是因为萧琉。他以为他只是个听话认真的少年天子。又想到几位授课先生对萧琉的评价,心里微微一沉。他想尽力让他有一段温和的成长,但现实仍旧事与愿违。很多东西他似乎就是能无师自通。 淡淡道:“臣许久未能骑马,今日特来松松筋骨。” 韩悠一直笑着没有插口,对萧彻的视而不见似乎毫不在意。闻言温声道,目光柔和:“王爷为凤新日夜操劳,陛下都看在眼里。不过还是应注意身体才好。” 萧琉一哂,但仍旧接话,很给面子:“母后说得在理。” 萧彻这才看了韩悠一眼:“臣谢陛下关心。”然后不欲多说,打算离开。 韩悠柔柔一笑:“方才在路上,皇儿说已很久未举行家宴,言语之间颇有怀念,让哀家这个做母后的很是过意不去。平日将心神大多放在了打理宫中杂事,未能让皇儿享受普通人家的稚子之乐。”看着萧彻的目光很是专注,“不如两日后王爷携王妃一道进宫,参加一次家宴吧。饭菜不会铺张,就当家人之间的相聚。” 韩悠知道他不会在萧琉面前对她有所顶撞。况她所借之人皆是萧琉,萧彻自然不会拂了他的面子。 萧琉这才明白,母后方才为何会故意将话题绕到家宴上面。 萧彻目光微闪:“那不若将地点设在寿康宫。”上次寿宴,他有些伤了母后的心,借着这个机会,就当是赔礼道歉了。何况有母后在,韩悠也不容易翻起什么浪花。 萧琉心里忍不住地好笑。他这位皇叔,防太后如同防贼一样,真真是有趣极了。根本不必皇叔提及,谁敢漏掉太皇太后。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的母后,看看她的反应。见她仍是一脸柔和的笑意,虽然眼中隐有破碎的裂痕。 韩悠说:“这是自然。” 韩旷对霓裳说,要派人将她送回蠡县时,神情很是正常,眉头舒展,一丝也未皱。 霓裳起先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待神思回转,双眼里是忍不住的怒意:“你当初答应过我的!” 韩旷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调子:“我已着人销去你的贱籍,亦在蠡县替你安置了一份家业,可保你一生无忧。” 霓裳脑中突然生出嗡嗡的声音。他早将一切安排,如今不过一声知会。她眼中的酸涩再度涌起,语气却十分固执:“我不要回蠡县。” 他似是沉吟了一下,让她有些小小的意外,和……一点惊喜。但他说出的话只令人更加冷寂。 他说:“蠡县的人大多知晓你的过去,你不喜欢我能理解。之前料想过这层,便在遂城亦替你安置了一处。” 霓裳愣愣听着。她的过去? 他微微一笑,继续道:“从卖笑的舞姬到良民,于你而言,确实困难了些。但你不必担心,在新的地方无人认识你。你大可重新开始。” 霓裳回神,冷冷笑道:“重新开始?你是指像寻常妇人那般嫁人生子吗?” 他竟点点头:“你若遇见合适之人,自然最好。” 霓裳被气的说不出话。她向来如此。高兴时叽叽喳喳,伶牙俐齿得令人又爱又恼。可到了真正难过伤心之时,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心里。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 她于情.事上,实是一个很胆小的人。 韩旷眼看着她转身离去,手向上抬了抬,似在抹去什么东西。 眸光渐渐黯淡,立在光影斑驳之处,竟有几分颓然。他知道她不会回蠡县,她那样别扭的性子。又想起和她同榻时,她总会窝进他的怀里,阴天尤是。 舞姬的酒肉日子,于她的身体并无好处。遂城是凤新冬日里唯一不落雪的地方,且他替她安排的住处安静清幽,实在是休养的好地方。 何况,他也要去一趟。轻轻一笑,自欺欺人地想,他不是为了多和她再待几日,只是在办事时,顺带再照顾她几日,以便让她更好地适应那里的生活。 对于女人,他一直很周到。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明日有个实践活动,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