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作画时可有什么奇怪之处?” 奇怪之处?顾霜以为这个问题就很奇怪,但还是认真地回忆:“恩,娘亲画画时,并非写文章一般一挥而就,而是一边画一边抬头看着妾,有时还会暂时放下笔,要等上那么片刻后才继续作画。” 说完不肯定地望着萧彻,“妾听说文人大多有自己的喜好,曾有人要将纸涂黑后才能写出诗句,妾不知娘亲这般算不算得上奇怪。” 萧彻看着她的模样,眸光微动:“夫人可有见过,”顿了顿,“见过你的父亲?” 顾霜愣愣地望着他。父亲么?她从未想过他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本来以为可以晚点再谈的。 萧彻发觉了她怔忪背后的沉默,又瞥见了一旁轻衣担忧的神情,暗道糟糕,正想着如何挽回,却听见顾霜的声音。 “妾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顾霜开了个头,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不免有些心烦意乱,便换了个开头,“想来妾娘亲的事情王爷应该有所耳闻。”未婚先孕之事她不好开口,想了想,发现自己真的说不下去,只好直言,“恩,说实话,妾也不知该如何说起这些事。只知从出生起就没有父亲。如今王爷问妾是否见过,便只能答个否字。” 萧彻看出这个问题是她的禁区,暂时还不可触碰,连忙顺着她说了下去,面上却依旧装着持重:“夫人这样回答就已很好,旁的不必再说。” 见她面色稍松,又急忙将画向她那处递了递,称赞道:“左相画工极好,且又画的夫人,这份心意本王很是感谢,定会将画好好装裱,挂在书房里。” 果然,顾霜闻言,面色一红,将方才的情绪驱散了个干净,萧彻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然后将画好好收起,让轻衣暂时放在一旁,待会儿交给秦昇拿去装裱。 说话间,晚膳也已备好。两人各怀心事,晚膳都是草草吃了了事。 待到床上时,萧彻深知今日自己连连戳了顾霜的心事,也不敢奢望更进一步,安安分分地抱着她便入睡了。 ☆、金风玉露一相逢(8) 后日,萧彻履行承诺,将顾霜带到了十方观小住。两人一路上鲜有话说,而他在多次尝试着靠近顾霜后,渐渐感受到她与前几日的不同。 她对他有了戒备。可笑的是,那戒备并非针对他的身体。 他那日便不该问她的父亲。当年顾相之女顾染未婚先孕之事不仅在南国风传,其余诸国也都有耳闻,可谓是极大的一桩绯事。虽说后来被其他的消息湮没在地底下,众人也不再谈论,但对当事者恐还是一根难拔的刺。 两国联姻算是一件大事,民间却也只将往事略略提了提。可见终究是陈年往事了。 若非寿康慈宁二宫的奇怪反应,他或许还不能立刻想着找找夫人的父亲。然后就是左相,送了一幅看似颇合情理,实际却处处透着古怪的画作为贺礼。 他戎马半生,加上执政多年,兵法之道甚是熟悉,可对这字画却是力不从心。 但他见过的字画着实不多,能让他既有熟悉感,又能与南国左相扯上关系的,也就那么几个。更何况是母后与太后都认识的人。心里早已有了猜测,在暗卫传来消息后便是笃定了。 那人他确实许久都未见了,连模样都已很是模糊。此刻强行记起,也不过粗略的轮廓,只那双桃花眼较为明显。 一边想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投向一上车就低头不语,正襟危坐的顾霜。 他从小便受父皇疼爱,确实不大明白自小不知生父是个怎样的感受,况她又是个女孩子。可现在他虽知她生父为谁,其中缘由却是半分也不清楚,此刻绝不好贸然开口。想来只有先将他找回来,再从长计议。 不过待到那时才与夫人说话,着实太难受了些。唔,他该做些什么呢?要不让秦昇去买一个话本来看看?可这样会不会有些丢脸?凤新国摄政王陷入了沉思。 顾霜低着头,看不见萧彻的眼神,却也感受得出他对自己的宽容。虽然很想说些什么,可还没开口便忍不住放弃。 她应当感谢他,哪怕她有些冷淡,他依旧兴致勃勃地带她来九华山看荷花。 说来没有父亲也并非什么丑事,她在旁人面前对此事的反应也并不严重,可不知为何,从他口中问出,她便觉得难堪。心中不由长叹,她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害羞呢? 偷偷看了萧彻一眼,想着到了十方观,还是对他好一些吧。 总归都那样了,与他好好在一起才是正经的事情。 南国,御书房。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