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昂起下颌,将领口的碎褶仔细一层一层整理整齐。 曾几何时,他每次去觐见这位父君,都要衣袍冠带一丝不苟,稍有不妥就会被劈头盖脸怒骂。 他那时候,从没在他的面上看到过对自己赏识的笑容,更不被准许在他面前笑。 胜楚衣对着镜子,面上浮起盛世无双的笑颜。 琉璃城外的一马平川上,两军对垒,旌旗招展,那黑色御轿升起时,就如一座虚浮的黑色行宫。 烟荒正带着八位魔王在这边儿骂阵,那边本着高等生物不跟你们这些低等畜生见识的心态,勉强可以做到骂不还口,保持优雅高贵的姿态,从早上到现在足足忍了几个时辰。 可眼力好的,就分明能看到剩下的几位神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十分难看。 但是没有昊元的命令,谁也不敢随便出一声。 昊元这会儿,就在那一头,由九色神兽驮着,悠闲喝茶。 该是见到胜楚衣的御轿升起,排场比他还大了几分,脸色更是一沉。 “方寸,这么多年不见,你依然这么没规矩。” 他越是说他没规矩,胜楚衣就越是没教养,索性向御轿中的软枕上一歪,“有娘生,没爹教,就是这副模样,本君也对自己无可奈何。” 他果然已经不再认他这个爹! 昊元手中一抖,将茶盏重重扔了,“方寸,你若现在阵前跪下,再唤朕一声父君,念在与你父子一场,朕可以考虑饶你不死,不但前尘旧账可以一笔勾销,而且万万年之后,这神域天上地下,全都是你的!切莫要等到兵败山倒,再想起来哀求朕放过你和你那爬上床榻、见不得人的畜生,到时候一切都晚了,可就后悔莫及了!” 他说得如此难听,胜楚衣手中一紧,仰头望了望天,“神帝的好意,本君心领了。你放心,本君承袭母神宽厚仁德之心,现在就答应你,你若是兵败,不论如何,本君都可保你不死。不但不死,还必叫你永无寂灭之期,可以日日看着本君与那小畜生是如何恩爱,百子千孙!” 他肆无忌惮地当众唤萧怜小畜生,可偏偏那三个字又是听起来分外的疼人,诛天军中就开始有人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 那笑声越来越大,海潮一般蔓延开去,最后成了震天的肆无忌惮的大笑,反而成了一种对对面那一群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神祗的一种蔑视和示威。 胜楚衣悠然倚在软枕中,懒懒挥手,“去,给本君撒欢地打,打坏了,本君兜着!” 下方诸王狂笑,就连焰杀也用羽扇半掩了面颊,狭长的眉眼浅浅弯弯。 打老子,特别是帮老子打老子的老子这种事,莫名地让这些妖魔鬼怪兴奋异常。 震天的号角再次响起,两军前锋对冲而来,猛地撞击,震天的喊杀声,刀兵相击,法力的光芒横飞。 胜楚衣斜倚在御轿中,目光穿过飘逸的纱帐,紧紧落在昊元的身上。 这时,外面灿阳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落入他耳中,“君上,对面少了尺素神王。” 胜楚衣神色一凛,“哪儿去了?” “该是故技重施,只是不知这次,目标是穹隆,还是……”中军帐。 胜楚衣坐直身子,“你带一支最快的龙兽,横插大营,去支援穹隆,务必保住阵口。” “那……龙君那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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