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儿被挤得嘟了起来,一只小胖手枕在脸蛋儿下面,与年画中的白嫩胖娃娃一模一样。 她仔细端详着梨棠的眉眼,越看越觉得到处都是胜楚衣的痕迹,要不是当年难产时,活脱脱地亲手剖腹将她取了出来,她真怀疑这孩子可能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为什么以前从不觉得小梨棠不像自己呢? 万一胜楚衣要把她抢走怎么办呢? 不管她在外面办事多么果决无情,只要一遇到跟梨棠有关的,就立刻变得婆婆妈妈,患得患失,没完没了。 这时,房门轻轻开了,秦月明端着一只小碗进来,见她醒了,喜笑颜开,两人看到对方,同一时间默契地将手指竖在了唇边嘘了一声,之后相视一笑。 秦月明走近,压低嗓子问:“怜,感觉怎么样了?” “没什么,只是还有点虚,没什么力气了。” “国师说你耗竭了炎阳火而已,认真补养三天左右就会好了。” 萧怜小心坐起来,怕吵醒了梨棠,秦月明就轻轻坐在到床边,喂她喝那小碗里的东西。 “嗯?这甜汤还挺好喝的,用什么煮的?”萧怜品了品,稍稍有点甜味,又很清淡。 “不是甜汤,是药,国师派人送来的,方子也是国师亲手开的,说是给你补身子最合适。” “他给的药,你也敢随便给我吃?可找人看过了?” “放心,找太医院院判问了,从药性看,的确是温补气血无疑,不过不是咱们这边儿的东西。” “那是哪里来的?” 秦月明向门口看了一眼,又压低了几分声音,神秘道:“院判说,这东西,他也只在书上见过,叫做天光草,产自东大陆,咱们这边儿是没有的,就算在那边儿,也是十分稀罕的玩意。而且论功效,正好可以温和迅速地弥补你体内炎阳火的亏损,又不会留下药毒,十成十的对症。” “又是他从东煌那边弄来的?” “嗯,”秦月明笑眯眯道:“而且啊,国师在方子里加了蜂巢、甜叶菊和话梅,说是让爷喝着甜一点。” 萧怜低头将那碗甜甜的药喝了个底朝天,“那个小薇,审的怎么样了?” 秦月明替她接过小碗,又递了擦嘴的帕子,“我还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梁婉在那女人身上,将能招呼的大刑已经全都上了一遍,可那嘴巴厉害得很,骂人的脏话倒是不重样,偏偏没有半点有用的东西。” 萧怜淡淡道:“梁婉有个缺点,就是缺乏想象力。” “怜,你要亲自去?” “走吧,反正无聊。” …… 商阳府的地牢,在波澜湖下面,唯一的入口便是初阳楼,被关进这里面的人,从来都是吐尽了秘密后,但求一死,以得解脱,从来没谁能活着离开。 地下水牢,即便是盛夏时节,也极为阴寒,低矮的笼中,小薇根本没法坐直,只能狗一样半趴着,浑身鲜红一片,血肉模糊。 她在昏迷中听见许多人的脚步声,整齐有序,紧张但不凌乱。凭借多年的谍者经验,便知是有大人物要来了,于是强行令自己从昏聩中清醒过来,透过沾着血的凌乱头发望去,外面,果然商阳府排得上数的女人都来了。 只是这一次,她们与她之前所见的莺莺燕燕、嬉皮笑脸完全不同,各个面沉如水,负手与身后,分列在一只艳红鎏金的奢华交椅两侧。 秦月明从外面进来,身后小心地引着一个人,稳稳地扶她坐上了那只交椅。 那人一袭深红大氅,深深的风帽下,只露了半张洁净的脸和暗藏机锋却艳丽的唇,只一眼便可认定,那是个极美又极厉害的女子。 小薇一声冷笑,“哼,一群不行,再多来一个装神弄鬼的也是没用!萧怜自己是个没种的,连搞女人都要假手于一个屠夫,现在让一群女人办事,却也搞不定一个我!你们整个朔方都是没用的,一群没种的男人,连我们太子妃殿下一个女子都斗不过。就你们这样一群北陆狗,如何还敢神都逐鹿、问鼎圣朝!做梦!” 交椅上,拥在红氅中的萧怜换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