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酝口舌不行,便决意装耳聋听不到,态度强硬地将巧克力塞到小今朝掌心,随后从旁边取来药瓶。 纵使明白,要不了多久,今朝便会变回鼻青脸肿的小模样,但秦九酝依然固执地替他擦拭干净,挖了些微白色的药膏,轻轻地涂抹于今朝额间和面颊。 “多谢……” 小今朝垂着头闷闷地道。 他双眸泛酸,紧盯着手中的巧克力块,口腔内仿若仍充斥着那阵甜腻丝滑的味道,击碎了他强撑的冷面,诱得他情不自禁地吃了一口。 泪水骤然决堤,一滴一滴的溢出眼眶,滑落沾染秦九酝指尖。 “你……”秦九酝惊愕,“怎么了?” “对不住。” 小今朝慌张地撇开脑袋,胡乱擦拭,然而关押多年的委屈既已出匣,又岂会再由他轻易憋回心底? 清泪越流越汹涌,今朝急了,抹的更用力,粗糙的布料弄红了他眼睑。 为什么擦不完?! 他崩溃地抱着双膝,埋头痛哭,“为什么……” 秦九酝赶忙搂住他,温和地拍打他脊梁替他缓气,她想询问安慰,张口舌头却打结了,憋来憋去居然吐出一句,“……是太好吃了吗?” 讲完,就想先给自己一掌。什么屁话! 岂料今朝静了片刻,竟微微颔首。 “除了林爷爷,你是四年来第一位给我糖的人。” 安谧的深夜最易摧毁人意志,使昼日里理智顽强的人伪装溃散,被现实压弯脊背,无助地抵着秦九酝肩膀啜泣,两只手紧紧环着她脖颈,仿佛抱着救命的浮木,令他能不遭巨浪吞噬,沉入海底,再站不起。 “从前,娘开了许多门面,卖布料、茶叶、糖画。”他声若蚊蝇地叙述久远的往事,“我最喜爱的便是她亲手做的糖……时常想学着做,但总也定不下心……我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学呢?如果我会做,如今便能自己做来尝了。” “有糖吃,是不是就不那么累了。” “后来,娘走了,弥留之际,托我照顾阿日,我、我做到了!” “嗯。”秦九酝看向一米外睡得极沉的普照,“你做的很好。” “娘还怕她走后,有外人诱骗我兄弟二人钱财,故而请贯有慈悲盛名的舍庙暂替我们保管地契银票,并请求住持养我们几年……可是,可是……” 他呜咽着,断断续续地道:“这一切是假的!我们来没多久,住持便要求我们对外宣称看透尘世,决定度入空门,并把全部钱财交给他们!” 难怪今朝如此讨厌明灯这名。 “我不愿意,他们就……就用鞭子抽我们,抽的出了血方抓着我们的手画押。” “再后来,他们要求我们出门以普渡为借口,蒙骗无家可归的、贪玩的孩童回来,供他们转卖……我,这个我真的做不到,我没完成娘的交代,我无法乖乖听住持的话……” “别哭,你娘不会怪你的。”秦九酝手足无措,干巴巴地安慰。 小今朝似乎没听到,自顾自地接着道:“我想带阿日跑,想把舍庙潜藏的腌臜事告知外人,但全城没有一人信我们的话,觉得我们污蔑舍庙,甚至在我们出逃时帮助舍庙逮捕我们……” “每次被抓回去,伺-候我们的都是棍棒的殴打,我真的很怕,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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