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意懒得与她一个小孩儿计较,只淡淡颔首应了。 倒是言知时看不过,用手肘拐了小妹一下,又对云知意挤眉弄眼地笑。 云知意回他一个心照不宣的假笑:你个家贼。 两个大人似乎都没察觉三个孩子之间的猫腻,言珝一见云知意就眉开眼笑,招招手唤她过去坐在自己下手座,关切地询问起她的近况。 云昉是惯例不插嘴这父女俩谈话的,便转头吩咐家仆上菜。 而言家三小姐言知白觑着相谈甚欢的长姐和父亲,悒悒不乐地扁了扁嘴,小声嘀咕:“爹最偏心长姐。” 其实言珝待三个孩子都好,只是两个小的年岁小些,学业上又不上进,时常将他气得捶心口,所以他向来只有面对长女才最有话说。 言知时斜睨小妹一眼,又看看正和家仆说话的母亲,压着嗓子冷笑:“一直不就这样?爹偏心长姐,娘偏心你。我说什么了吗?” 言知白想了想,鼓鼓腮道:“娘待你也好的。” “再好也比不上你。”言知时不冷不热地勾了勾唇。 —— 饭后,言珝唤了云知意,父女俩在院中散步消食,顺道说说话。 云知意有点心虚,基本上是问一句才答一句。 言珝随手揪了揪女儿的发尾,调侃笑道:“云大人平日在州府走路都带风,怎么回家就拘得跟鹌鹑似的?” “云大人在外如何横,回到老父亲跟前也不敢耍威风啊。”云知意笑道。 银月当空,月华的清辉洒了一院。 院中的桂树上已零星缀了米粒大小的花苞,风过时送来一股微甜芬芳。 言珝在桂树下驻足,扭头看看已只比自己矮小半个头的长女,笑容里满是感慨。 “当年我与你母亲离开京城到原州来赴任时,你尚在襁褓。过了七年,你突然被送到我面前,竟就这么高了,”他随手在自己腰间比了比,又道,“如今更是威风凛凛的云大人啦。” 他看着这个自己精心呵护的小娃娃长大成人,从牵着自己手到独自立于世间,心中自是又骄傲又落寞。 这种为人父的心情,云知意无法完全体会,只是觉得父亲有些伤感。 她自小就不擅长在父母面前撒娇,这种时候也不知该如何宽慰,便道:“我如今是不是威风凛凛,这事见仁见智。但我可以确定,我七岁那年绝对没您方才比划得那么矮。” “你这孩子,从小就爱较真,”言珝眯起笑眼,藏好眼中薄薄老泪,“绪子,爹和你说点事。” 云知意微蹙眉心,敛神站好:“您说。” “隔壁那小子如今在州府的动作越来越大,我总觉得气味不太对,”言珝对着隔壁霍家的方向努了努嘴,“均田革新的事,你一步步办得又稳又利落,在同辈年轻人里已算是木秀于林。往后要多留神,别让人给盯上了。” 到底是官场浮沉多年的老江湖,这直觉很灵敏,就是方向稍有点偏差。 隔壁那小子确实盯上他女儿了,不过显然不是他想的那种盯法。 云知意的心虚几乎达到顶峰,舌头险些打结:“您也、您也多留神。” “我这头倒不必你担心。奇怪,你结巴什么?”言珝瞥她一眼,好笑地摇摇头,话锋一转,“还有,正好你今日回来,爹有件事求你。” “您这话怎么说的?您是我爹,有事吩咐就行,什么求不求的?”云知意惊疑不定,又有点微恼,“您遇着什么事了?” “眼下还没事,我只是以防万一。或许,也未必会到那么糟的地步。” 言珝安抚地轻拍她的肩。 “你祖母拨给你的护卫,能否借几个来家里?等过段日子,若没见什么异动,我就将人给你还回去。我白日都在府衙,你弟弟妹妹也要在南郊的学堂混到下午才回,你母亲独自在家,我不太放心。”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