惮?赵谟想到了一个人。 “六哥,那天你淋雨过后,父皇来北苑看了你,是跟这事有关吗?” 宫里没有秘密。 父皇坐着龙撵大张旗鼓地来到长禧宫看他,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包括母后,包括九弟。 更何况,父皇是故意让众人都知道的。 赵斐没有回答。 赵谟大吃一惊:“真是父皇?他要你做什么?” “不管是你我,还是母后,都没有跟父皇抗衡的能力,你不要问,我也不会回答,你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就好。” “可是……” “九弟,你不止是母后的希望,也是我的希望,到目前为止,你的每一步都走得很好。舅舅那边你不用在意,他没见过你,也不了解你,等到他回朝,见了你,必然会放下心里的执念,与母后勠力同心。你要心无杂念,不要因为不相干的人,乱了你的步伐。” 赵斐的话,宛若一盆冰水从头顶而下,令他清醒,令他心灰意冷。 他早该想到,六哥那么聪明,母后的考虑、母后的防备,六哥自然能察觉得到。 那么六哥,也一直都知道自己听从母后的话,有事瞒着他,有事防着他。 赵谟忽然觉得,在六哥眼中,平常声声喊着他哥哥的自己,有多么虚伪。 他忽然觉得心在绞着痛。 他没脸躺在这边跟赵斐说话,但他仍是说:“你不是不相干的人。” 赵斐或许不信,但赵谟觉得自己说的是真心话,哪怕他听从母后的话骗过赵斐,但赵斐对他而言,绝不是不相干的人。 “九弟,”赵斐笑了起来,“你不必内疚,我并不在意。”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天子宝座,只容得下一个人,别说他们是皇子,父皇与妻子,父皇与儿子,父皇与臣子,何尝不是在随时的算计和防备中。 赵斐若要介意,只怕日日都要活在无尽的恨意中了。 也是在这一瞬间,赵斐突然有一个答案,先前赵谟问他的一个答案,问他为什么会喜欢陆湘的答案。 他身处漩涡之中,随时可能被巨浪吞没。 陆湘是天上路过的神女,踏月而来,鸿羽霓裳,任它波涛汹涌,她自不染纤尘。不止如此,她看见了漩涡中的自己,她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满身污垢,却仍是朝他伸出了手。 她总是说那个亡友的故事,怀念他的勇敢,怀念他的善良,怀念他的聪明。 那是她对自己的期盼么? 赵斐生平第一次,对“将来”有了期盼。 第70章 “主子,要起吗?” 赵斐“嗯”了一声,看着旁边的空被子,问道:“九弟几时走的?” 昨夜聊天说太晚,赵斐睡得很沉,连赵谟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察觉到。 “九爷说今日早课提前的,鸡鸣时就走了。” 陈锦说是鸡鸣时分走的,其实赵谟走得更早,看着神色十分疲惫,像是一夜没睡似的。不过陈锦没想跟赵斐说得太细,眼下对赵斐来说,最要紧就是静心凝神养身子。 “备早膳吧。” “主子要传膳?”陈锦愣了一下,前几日都是他催着赵斐用膳,他才勉强用一点,今日赵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竟然主动说要传膳? “叫你传你就传,多要些开胃小菜。” 陈锦大喜过望:“是,主子稍等,我这就去。”陈锦快步出了门,对外头的宫人嘱咐了几句,赶忙进来伺候赵斐洗漱。 赵斐今日看起来精神不错,心情也不错,待宫人布好了早膳,自己捧了碗粥吃起来。 桌子上摆的开胃的菜,五丝黄瓜卷、三色鸡丁、清炒藕片、擂茄子、焦溜丸子,平常虽然也会摆这么多,但赵斐大部分时候都是浅尝辄止,今日他拿着筷子每一道都尝了尝。 “主子,还有再添些菜么?” 赵斐用了半碗粥,放下碗筷,“不必了。” 陈锦替他净了手,吩咐人将食案撤下去,忍不住道:“昨日主子发病那么厉害,没想到今日竟好了,梁太医这医术当真是神了。” 是梁太医的功劳么? 赵斐不以为然。 他今日一早起来,只觉得通体舒泰,神清气爽。 梁太医为他治病多年,服了那么多药却从来没有这种感受。 赵斐觉得,这是陆湘的功劳。 倒不是因为她送来的鸡汤,而是因为她给自己带来的希望。 “主子,你要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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