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贞忙了一天,从地里回来就去做饭,没歇过一口气,也不过半碗稀粥配一个粗粮馒头,连菜都很少夹。 顾玉成看看自己碗里的稀粥,什么也没说,慢慢地吃起来,间或拿勺子给小黑丫头喂几口。 他太久没吃东西,虽然饿,也不敢吃太多,怕一下撑坏了肠胃。 倒是小黑丫头的饭量出乎他的意料,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喝了整整半碗粥,还巴着他的手,张着嘴要吃。 王婉贞不安地夹起一块咸菜,给顾玉成使眼色。顾玉成当没看见,拿起碗又盛了两大勺。 顾家并不缺吃的,这点粮食还是有的,他得让小丫头吃饱饭。 一周岁的小孩还不会走路,再不吃点东西,以后发育都跟不上。 看他拿着勺子又喂,周氏翻了个白眼,板起脸道:“二郎,她一个小丫头能吃多少?再喂下去别把肚子撑破了。” 顾玉成看看胖胖的周氏和敦实的顾明珠,道:“不会。我记得明珠小时吃得更多,还经常吃鸡蛋,才能长得像现在这样结实。” 顾明珠已经十岁了,再过两年就该相看人家了,小姑娘又天然地对美丑敏感,一听“结实”就撅起了嘴,也不吃饭,拿筷子把碗敲得邦邦响。 这溪口村的习俗,敲碗筷是骂厨师。有那去饭馆酒楼吃了饭又不满意的,就会敲碗,权当咒骂。 顾玉成等了几息,见没人吭声,周氏也自顾自吃饭,当即把自己用过的筷子在袖口擦了擦,长胳膊一伸,敲在了顾明珠手上。 他大病一场,又没用多大力,敲完连个红印都没有,顾明珠却是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要打死你妹妹吗?”周氏腾地起来,食指指着顾玉成,起身要去打他,“她小孩子家家的,敲个碗怎么了?你疯了吧你顾二!” 王婉贞满脸惶然,就要赔罪,“大嫂,我……” 顾玉成拦住她,正色道:“大伯娘,这都是为了大哥好。明珠已经不小了,吃饭却没有一点仪态,不是给大哥惹祸吗?大哥刚考上秀才,在咱们溪口村是头一份,正是需要家里人给他扬名的时候,怎么能这样呢?叫人说秀才妹妹吃没吃样,坐没坐样,大哥在学堂里都脸上无光。” 他要只说顾明珠不尊重长辈,没个样子,那周氏简直是理也不想理。可是提到自己的秀才儿子,那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她的心尖尖,谁也不能给儿子抹黑! 最重要的是,顾明祖已经17岁了,本来相好了人家该成亲的,但周氏一看儿子真中了秀才,又有员外老爷想把闺女嫁过来,毫不犹豫地就退了原来的亲事,跟员外老爷家定了亲。 她儿子都考上秀才了,那庄稼汉的闺女自然配不上,退亲也是自然。只是到底受了些指指点点,而且还有俩月新媳妇才过门…… 顾家在溪口村,人家员外却是在县城,成亲后自然也住在县城里。周氏本想等新媳妇进门后,就寻个机会把小女儿也送到城里,让她跟着新嫂子见见世面。 这要是闺女一直这样,秀才儿子的名声确实不好听啊。 周氏犹豫的当口,吕老太太给顾大富夹了几大筷子菜,眼风扫过去,呵斥道:“都坐着好好吃饭去!有吃的还不惜福,都该饿到逃荒去,才知道老老实实吃饭!” 小打小闹的她不管,谁也不能给秀才孙子抹黑! 周氏顺杆坐下,顾明珠也拿起了筷子。 顾玉成将剩下的粥都喂给小黑丫头,沉默地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大房一家回了自己房间,顾大富则跟着吕老太太进了堂屋。 老太太最疼他,惯爱在堂屋里留好吃的,他每天都能趁机补一补。 自从二哥去了,他每天跟着大哥打下手,累得半死,还总被嫌弃。 今天可得跟母亲好好说说。 王婉贞让顾玉成照看小丫头,收拾好桌子就洗碗去了,又趁着月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