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苗的声音很小,赵涛虽然没听见却觉得这姑娘有点奇怪,对着一盆花自言自语。 而病床上的赵然却听得十分清楚。 陆苗刚踏出病房,便忍不住红了眼眶,从今以后,她的植物园里再也不会有孔雀草了,不仅如此,园里跟她朝夕相伴的植物会一颗一颗离开,步入轮回开始新的人生。 而她依旧是植物园的主人,找新的种子,结交新的植物,成为一名合格的引渡者。 夜色渐深,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赵涛父子两人,还有那盆阳台上的孔雀草。 “爸爸,这花真好看。” 刚换完药,赵然一脸开心的打量着眼前的孔雀草,觉得那朵白色的小花不仅好看连味道都是香香的,特别像妈妈的味道。 虽然下午爸爸说是自己听错了,可他就是觉得这盆孔雀草很奇怪,居然会哭的那么难过。 赵涛替儿子掖好被角,此时看向那盆花竟莫名觉得心头一颤,内心的感觉说不上是酸涩还是怅然。 白色的小花摇曳在夜风里,给单调冷清的病房平添了些暖意。 “那姑娘也是有心了。” 赵涛望着儿子微笑,又怕这花放在病床边第二天晒不到太阳,于是把孔雀草搬到了阳台。 “爸爸,妈妈会回来的吧?” 赵然安分的躺在床上,满脸希冀却又不敢确定,毕竟这话赵涛对他说过很多次,但没有一次实现过。 赵涛正给那花浇水,听了儿子的话长满老茧的双手忽然一顿,赵涛尽量让自己笑着回答,可眼底的苦涩早已混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背对儿子,慢慢道:“你乖乖的配合大夫治疗,妈妈说不定马上就会来见你。” 赵然抿着唇,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对爸爸的话深信不疑。 身后儿子闭着眼休息,阳台前的中年男人却再无顾忌的任凭泪水滑落。 若谎言一辈子不拆穿,或许有一天他自己也信以为真。 听到儿子平稳的熟睡声,赵涛走过去轻手轻脚替他摘下头上的帽子,光溜溜的脑袋却跟从前的小平头一样可爱。 看了眼病房,赵涛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枕头便去病房外的长椅上休息,因为离家远,他这次到大医院提前备好了些生活用品,为了省钱累了他就在过道里的椅子上睡一宿。 窗台上那盆孔雀草隔着窗帘,月色下的王玉娟一头利落干练的短发,与一年前相比容貌一点也没有变化,她轻手轻脚的拂过窗帘来到病床前,哭了一天的双眼变得又红又肿。 床上赵然睡得很沉,王玉娟坐在床边离他很近,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她才得以好好看看自己的儿子。 赵然变了很多,以前他不爱戴帽子,今天第一眼看到他就戴着蓝色的帽子直到睡前才摘下。 然然也是觉得没有头发不好看吧。 因为化疗以前还有些肉的小脸更瘦了,化疗有多痛她是知道的,她的儿子很坚强,坚强的扛下所有的病痛,满怀希望的等她回来。 王玉娟从被窝里牵住那只小手,冰凉的手掌轻易将赵然的手包裹住,触及到那抹温度王玉娟的心又是一阵抽痛。 她怜爱的看着赵然最后慢慢俯下身去,小心翼翼的像寻常的父母亲吻孩子一般,极其轻的亲在赵然脸颊。 无尽的夜晚,赵然因为换药的部位开始疼所以睡不安稳,此时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他不敢惊动赵涛,爸爸好不容易才睡个安稳他可不能吵醒。 赵然觉得脸颊痒痒的,于是伸出手往脸上一抹,指尖便沾了水渍。 医院的天花板难道漏水,赵然疑惑,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天花板看,他丝毫没有注意到,阳台上那盆孔雀草正在一点一点的枯萎。 第二天一早,赵涛在过道里醒来,昨晚难得睡了个安稳觉,睁眼却看到身上的薄毯。 赵涛觉得奇怪,他记得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