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煜醒悟过来,转身便往司隶台诏狱去,不过在他之前,已经有人来了。门口站着的小涛涛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她什么时候来的?” “不到一刻钟。” 刘煜示意那些要向他行礼问安的徒隶噤声,下意识地放轻脚步,进到关押徐美娘的地方。 赵重阳刚从审讯室问案出来,面色颇不好看。刘煜将他招到一侧,打听了审问情况。赵重阳那个懊恼啊,抓耳挠腮的,“她除了哭一问三不知。属下说要用刑,她就哭得更厉害……” 女人怎么这么难搞? 刘煜摆摆手示意他也退下,这才凑近那边,看到宋轶正在牢里摆弄彩墨。 牢房里所有的徒隶都被遣退,就剩得宋轶这个弱女子。徐美娘像是解除了威胁,也不哭闹了,反而观察宋轶调墨。 宋轶故意将朱红色的彩墨加入大红色里面,徐美娘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婉转提醒:“宋先生是不是调错了。这两种色本没有明显差异,这样调和出来大概也没多大用处。” 宋轶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看我,糊涂了。昨晚一宿没睡,果然精神不济啊。” 徐美娘将她打量了一翻,当然没看出来这是前日里踩了她一脚的那个小丫头。这位宋轶的大名她是听过的,古月坊好多姐妹都万分崇拜她。甚至猜测过她的身世,说她是北地哪国的亡国公主流落到南地,也有说她是哪个高门幸存的贵女回来复仇,才拜到画骨先生门下。徐美娘没那么些天马行空,她听说过宋轶很多事,只觉得身为一个女子,能将权贵玩弄于鼓掌之间,这是天大的本事,不是她们这些靠承床笫之欢苟活的人羡慕得来的。 “宋先生为何会到诏狱来看我?”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她面前?私心里她是有点受宠若惊的,能被宋轶看入眼的人,那都非寻常之辈。可她也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从上到下由内到外都没一处是劳动得了她大驾的。 宋轶故作无奈状,“你知道漱玉斋出天谴画本的事吧?没曾想,那位自焚的大人竟然会是秦将军,昨夜我便一宿都在做噩梦,梦到的都是他自焚的模样。临末依稀听得他有未了的心愿,似乎是他很想念自己的爱妾,于是我打听之后,想他口中说的爱妾,大概是徐姑娘你了,所以特意来画一幅你的画像,为他烧下去,以告慰他的亡灵。” 徐美娘的脸色瞬间苍白,眼中露出惶恐之色。 “你也莫怕,烧幅画像下去,总比他心愿未了,头七回来找你本人来得好,是吧?” 徐美娘身形一抖,尽管她不相信什么冤魂索命,但是贸然听得这些,却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宋轶瞥了她一眼,低头,继续研墨调色。徐美娘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为了拉近彼此间的距离,宋轶提议道:“既然是为你画像,不如姑娘你调自己喜欢的颜色,或许这更能符合秦将军的口味。” 徐美娘没好拒绝,挨过来,娴熟地拿起彩墨。而宋轶则铺开画纸,准备构图作画,还跟徐美娘交谈了几句,问取她的意见,这才开始正式落笔。 正式落笔后,徐美娘端坐到她对面,脸上已经挂出了笑容。 “徐姑娘可是诸暨人?” “先生怎么看出来的?” “我曾见过一幅西施浣纱图,据传言与真人有八分相似。俗话说得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同一个地方的人,身段脸型,样貌会有些相近的地方,我看徐姑娘跟那西施就有几分神似的。” 徐美娘露出一个美好的笑容,仿佛想起曾经,那时,她也算得上是名动一方的美人,虽然年幼,却已经出落得十分可人。若非改朝换代,若非家族被灭,她或许能顺利嫁入大户人家,相夫教子,何等的幸福美满,而现在…… “我记得诸暨刺史徐振,便有一名爱女也出落得倾国倾城。不知道徐姑娘可曾听闻?” 徐美娘心头蓦地移动,低头掩眸,答:“自然是听得的。” “据闻那徐家女公子当年不过十岁,来泰康城走了一遭,引得各方名流涌动。只可惜,后来徐公携全家自刎殉国,那女公子也香消玉殒。若是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