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拒不移驾,这等傲慢风骨直让勋贵世家子弟都震惊不已,自叹弗如。 后来事情怎么了结的传言甚多,最主流的传言是,开元帝亲自陪着宠妃微服私访,画了一幅两人的画卷,至今挂在昭阳殿里。 画骨先生的身价就因为这一系列的事情暴涨,那些勋贵公卿世家大族,竞相以得到一幅肖像画为荣,但他十分挑剔,看不顺眼的不画,风评差的不画,久而久之,能入他画之人,慢慢地都是些德才出众,文武兼备之人。 五年前,漱玉斋出了一本《惊华录》专门撰写名人传记,负责编修之人正是画骨先生。他为《惊华录》编排了数个榜单,其中风云榜最为知名。风云榜,不分士庶,将泰康城中名人志士排出个优劣等差,得罪过不少人,也捧红了不少人,这些名流公子们,一边憎恨着这个榜单,一边又以上榜为荣,时刻关注自己名次升降。在这个科学制度并不完善的时代,朝廷官吏选拔仍沿用前朝的九品中正制,推选的凭据便是才德风评,而这个风云榜,正中下怀,无形中成为一个官员选拔的标杆。可想其影响之巨大。 这样的一位传奇人物,自从住进李宓的麒麟阁便再未出来见过外人,有人求见作画都必须亲自登门,并且要沐浴焚香,这是画骨先生这些年的规矩。 吴邕在麒麟阁外站了一会儿,抬头看那门匾,麒麟阁,世人都说,能入麒麟阁的乃麒麟之才。跨门而入,迎面便是几人的画像,有前两朝的宰辅名宦,也有本朝的志士仁人。从内阁侍中、三司藩王到在野名流,每个人的神态气韵都截然不同,甚至不是他看到的那些模样,在这位画骨先生眼里另有一翻形容,人心的善恶美丑高贵低贱,似乎都能从这张脸上看出来,而不是从他的地位,他的容貌。 这是一只能搅动风雨的手。 吴邕看完,得出结论。 两名侍女手捧香炉引他入内沐浴更衣,足过了一个时辰他才见到画骨先生。 黑色面具下露出一缕银发,黑袍有些大,罩住他的身形,吴邕看着,似想穿透他的黑袍看到里面到底裹着个什么人似得。 画骨先生席地而坐,正在煮茶,袅袅水汽从他指尖流泻而上,一盏茶被放到吴邕的方向。吴邕坐下,端起茶盏,恭恭敬敬地浅酌一口,赞叹一声:“好茶。” “吴大人来见我,必定是有话要说。”声音粗粝,像是个久经风霜的老者,但他搁在膝盖上的双手却莹白如玉,十指纤长如削葱,这是一双很漂亮的手,没有一点岁月的痕迹。而就是这双手葬送了他的人生。 “吴某来,有一个不情之请。” 画骨先生抬手,示意他说下去。吴邕放下茶盏,道:“我想看看先生的真面目。” “给我个必须给你看的理由。” “因为我快要死了。” “这似乎与我无关。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 无关? 是啊,他与他之间,甚至不认识,又哪里来的什么关系? 吴邕盯着那双手,道:“听说画骨先生浑身都是烈火烧伤,是以长年裹在黑布里,即便是手也裹得仔细无遗漏,既然今日你给我看了你的手,为何不能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因为,”隔着黑色面具,那双眼睛如刀锋一般杀过来,带着冰冷的戏谑,“你只配让我做到如此地步而已。” 吴邕并没有因为他狂妄自大的话而生气,反而失笑,笑声有些苍凉。他年过不惑,但依然俊秀,历尽人事,让他看似温和的轮廓无端给人一种逼迫的威压。这是常年身居高位的人才有的气势。即便沦为阶下囚却也器宇轩昂,令人不敢藐视。 “那,帮我画一幅画吧,看看我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模样。” 这个请求画骨先生没有拒绝,很快画纸铺开,笔墨备就,提笔落笔,细致而深刻,刻骨画像,见微知著,生生将一副漂亮皮囊画出了衣冠禽兽模样。 吴邕再度失笑,“很好。笔力□□都刻画到极致,到今日我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掏出一叠银票放下,吴邕收起画,离开麒麟阁时,他是一派的神清气爽,好像扛了十年再也扛不动的沉重包袱终于可以卸下。 刘煜收到他的死讯是当夜子时。 带着几名徒隶亲自去查验时,所有人都被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幕惊吓住了。 吴邕身着素服,躺在地上,鲜血将素袍几乎染透,他的脸部糜烂不堪,已经看不出生前模样,被挖出的眼睛,被割掉的鼻子,就摆在一边,让整个人脸万分恐怖。 即便不细查,刘煜也知道,此刻他身上的骨头尽碎,正如当年M.COojX.Com